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范天雷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康雷!”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麻药的后劲,还有些沙哑无力。

  “哎,老范,别这么大声嘛。”

  康雷笑呵呵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态度好点,我还能给你口水喝。”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的陈易。

  “再说了,把你弄成这样的,可不是我。”

  范天雷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陈易身上。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白大褂。

  面容清秀,眼神古井无波,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就是这个年轻人,在那种危急关头。

  敢用乙醚把自己连同敌人一起麻翻。

  这份果决,让范天雷心头一凛。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必须得把他弄到狼牙来!

  范天雷心里瞬间就有了决断。

  但眼下的处境,让他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下。

  “行了,康雷,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

  范天雷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演习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套出情报,你做梦。”

  他身为狼牙的参谋长,什么审讯手段没见过,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意志力,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哎呀,你看你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康雷绕着他走了两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老范啊,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蓝军指挥部的具体坐标,还有你们今天的突防口令。”

  “说出来,我立马放了你和你的兵。”

  “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范天雷嗤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摆明了拒绝沟通。

  康雷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转头看向陈易,使了个眼色。

  “陈易啊,看来我们的金雕同志,是个硬骨头。”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口说说话吗?”

  站在一旁的杜霏霏,闻言皱了皱眉。

  她虽然也希望红方能赢。

  但用这种方式对付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易已经动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范天雷面前,从随身的医疗包里,取出了一个针盒。

  打开盒盖,一排长短不一的金色毫针,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杜霏霏心里咯噔一下。

  “陈易,你……”

  陈易没有理会她,只是伸出左手,轻轻托起了范天雷被反绑的右手。

  他的手指,在范天雷宽厚的手掌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范天雷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盯着陈易。

  “你要干什么?”

  陈易依旧沉默,右手却已经捏起了一根最细的金针。

  “康雷!你们要用私刑吗!这违反演习规定!”

  范天雷厉声喝道,试图挣扎,但身上的绳子捆得太紧,只是徒劳。

  康雷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老范,你可别乱说啊。”

  “我们陈医生看你脸色不好,神情紧张,这是在给你做检查。”

  “对吧,陈易?”

  陈易没说话,只是对着针尖,轻轻吹了口气。

  然后,在范天雷惊怒的目光中。

  那根金针,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了他掌心的一个位置。

  劳宫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帐篷里的寂静。

  范天雷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猛地弓起了身子。

  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又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

  从手心一路贯穿到大脑深处,再将每一根神经都狠狠地撕扯、搅动。

  他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盘踞的虬龙。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康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杜霏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也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劳宫穴。

  那是人体手厥阴心包经上的要穴。

  神经分布极为密集,是人体最敏感、最疼痛的穴位之一。

  可她从来没想过,一根针扎下去,能有这么恐怖的效果。

  就在这时,陈易再次从针盒里,拈出几根金针。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

  几道金光闪过。

  范天雷的头顶百会穴、胸口膻中穴等几个关键穴位上。

  都多了一根颤巍巍的金针。

  范天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抖动。

  但他的状况,看起来更加糟糕。

  他的眼神变得呆滞,瞳孔失去了焦距。

  嘴巴微微张着,整个人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思维像是被搅成了一锅粥。

  连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都变得模糊起来。

  视线里,康雷和陈易的脸,开始扭曲、变形。

  “杜霏霏。”陈易清冷的声音响起。

  “啊?在!”杜霏霏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去炊事班,找点丑牛子来。”

  “要生的。”

  丑牛子?

  杜霏霏愣住了。

  那不是牵牛花的种子吗?

  一味中药,有泻下、利尿的功效,但……也有轻微的毒性。

  他要这个干什么?

  “陈易,你要丑牛子做什么?那东西有毒,不能乱用!”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按我说的做。”陈易语气坚定。

  杜霏霏看着他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出了帐篷。

  康雷看着呆若木鸡的范天雷。

  又看了看神色淡然的陈易,心里翻江倒海。

  他感觉自己今天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审讯,还能这么搞?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肉体折磨了,这是从生理到心理,全方位的摧残!

  很快,杜霏霏端着一个小碗,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碗里,盛着一小撮黑色的,棱角分明的种子。

  “陈易,拿来了。”

  陈易点了点头,接过碗,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捣药的石臼。

  他将丑牛子倒进石臼,拿起石杵,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捣了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帐篷里回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很快,丑牛子就被捣成了墨绿色的粉末,散发出一股草木的腥气。

  陈易端着石臼,走到范天雷面前。

  他伸出两根手指,像一把铁钳,轻而易举地捏开了范天雷的下巴。

  范天雷毫无反抗,只是呆滞地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