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笔尖飞速移动,在纸上留下一个个复杂的分子结构式与经络循行图。

  这三个月,他几乎把自己泡在了知识的海洋里。

  白天,他跟着导师刘少将学习现代军事指挥理论。

  晚上,他则一头扎进败血症的研究里。

  雷克鸣看不懂那些天书般的图谱,但他会拉着陈易去训练场。

  “光动脑子不动手,那是书呆子。”

  “来,我教你两手真正的杀人技。”

  陈易也不拒绝。

  他教雷克鸣如何用逻辑思维拆解复杂的战场沙盘推演。

  雷克鸣则教他如何在极限环境下保持身体机能,以及最直接有效的格斗技巧。

  两个身处不同领域的顶尖强者,用一种奇特的方式,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期间,吴长生那边打来过几次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兴奋。

  “成了!”

  “G0期癌细胞的杀伤实验,重复了十七次,数据完全一致!”

  “您的‘去腐生肌’理论,在细胞层面,被完全证实了!”

  这个消息,为陈易的下一个计划,提供了最坚实的地基。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下午,陈易刚下课,就被导师刘少将叫住了。

  刘少将的表情有些严肃,又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欣慰。

  “陈易,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到教学楼外一处僻静的角落。

  “军部来人了。”

  刘少将的声音压得很低。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就在校门口等你。”

  陈易的眼神没有丝毫意外。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知道了,老师。”

  他转身返回宿舍。

  雷克鸣正光着膀子,对着一个哑铃挥汗如雨,浑身的肌肉块垒分明。

  “老雷。”

  陈易把桌上那几本厚厚的《联合作战指挥学》码放整齐。

  “这些课本,先帮我收一下。”

  “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雷克鸣放下哑铃,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用毛巾擦了把脸,看向陈易。

  “又要去搞什么大事情?”

  “嗯,很重要。”

  “行。”

  雷克鸣没有多问一个字。

  这就是战友间的默契。

  陈易拎起一个简单的背包,走出了宿舍。

  他穿过熟悉的林荫道,走向那扇庄严的校门。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静静地停在门外。

  车牌的位置,挂着一块醒目的红色通行证。

  阳光下,车身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世界,仿佛从此刻起,分成了两半。

  车门“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门外校园的喧嚣。

  车内空间不大,却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不可闻的送风声。

  一股淡淡的皮革气味,混杂着一丝陌生的清新剂味道。

  驾驶位上,是一个年轻的少尉。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双手稳稳地搭在方向盘上。

  透过后视镜看了陈易一眼,便一言不发地启动了车子。

  黑色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

  陈易靠在后座上,身体放松,目光平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车辆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周围的建筑风格开始变化。

  高楼大厦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戒备森严的院落,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岗。

  红旗轿车在经过几道关卡后,畅通无阻地驶入了一处大院深处。

  在一栋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灰色小楼前,车子缓缓停下。

  “陈易同志,请跟我来。”

  少尉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易拎着他那个简单的背包,跟着少尉走进了小楼。

  楼内的走廊很长,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吸收了绝大部分脚步声。

  墙壁上挂着一些黑白照片,记录着这支军队的光辉岁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淡淡茶香混合的味道。

  少尉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他轻轻敲了三下门。

  “进来。”

  门内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少尉推开门,侧身让开。

  “首长,陈易同志到了。”

  陈易迈步而入。

  这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陈设简单。

  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

  屋内有几个人,肩上闪耀的将星,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他们的目光,在陈易进门的一瞬间,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那是一种混杂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压迫感。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穿着一身没有军衔的常服,面容清瘦,眼神却锐利得能洞穿人心。

  他就是徐国梁,军部上将。

  “小同志,别站着,坐。”

  徐国梁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陈易没有丝毫的局促,他平静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将背包放在脚边。

  “陈易。”

  徐国梁的声音很沉稳。

  “你在国际医学的发言,我们都看了。”

  “讲得很好。”

  “为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争了一口气。”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吹了吹热气。

  “吴长生那边的实验报告,今天一早也送到了我的桌上。”

  “‘去腐生肌’,体外精准清除休眠期癌细胞。”

  徐国梁的目光扫过陈易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很了不起的成就。”

  “军部会全力支持你的研究。”

  “中医药理实验室,给你按最高标准建,需要什么设备,需要什么人才,你只管开口。”

  这番话,足以让任何一个科研人员欣喜若狂。

  但陈易只是微微颔首。

  “谢谢首长。”

  他的反应,让在座的几位将领都有些意外。

  太镇定了。

  镇定得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徐国梁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今天请你来,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需要你,跟我去一趟南洲。”

  陈易的眼皮动了动。

  南洲。

  那是一个位于世界另一端的,纷争不断的小国。

  “原因有二。”

  徐国梁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这把老骨头,最近总有些不爽利。你跟我走一趟,我心里踏实。”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话说得很随意,但陈易明白,这绝不是主要原因。

  “第二。”

  徐国梁的脸色沉了下来。

  “南洲那边,有个很重要的人物,身体出了点问题。”

  “这个人,对我们后续在南洲的战略布局,至关重要。”

  “他的健康,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医学问题,更是外交问题,军事问题。”

  “西医那边束手无策,我们想让你去试试。”

  陈易立刻明白了。

  这是任务。

  一个包装在私人请求下的,国家级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