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军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训练场边。

  听到老兵们的议论,他的嘴角却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羡慕吧。

  你们现在看热闹,以后有你们羡慕的时候。

  陈易可是为**的首长们看病的。

  他的药效果显著,而且得到他指点的机会可不多。

  这些小子现在叫苦连天,等他们以后上了战场,就会明白。

  今晚流的这些汗,挨的这些打,是多么宝贵的财富。

  半个小时后,互抽训练总算结束了。

  新兵们一个个扔掉棍子,浑身火辣辣的疼。

  “二牛,发药。”

  陈易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二牛又提着药箱跑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罐罐药膏。

  “这是活血消肿膏,自己涂抹到身上所有被抽打过的地方。”

  新兵们欲哭无泪,只能挣扎着爬起来,互相帮忙涂抹药膏。

  药膏刚一上身,清凉的感觉瞬间袭来。

  但紧接着,就是钻心的刺痛。

  那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撒上辣椒面,然后再用砂纸使劲摩擦。

  “嗷呜!”

  “嘶……操!疼死老子了!”

  训练场上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陈易对此充耳不闻,等他们都涂抹好药膏,才慢悠悠地开口。

  “趁着药力发作,我给你们讲讲人体常用的经脉穴位。”

  “记住这些,以后在战场上,无论是自救还是救人,都能派上大用场。”

  于是,新兵们就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中,听陈易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课。

  等到九点半,训练彻底结束时,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扒了一层皮。

  他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那背影,说不出的凄凉。

  陈易则带着李二牛回到办公室,开始连夜调配明天的药材。

  “组长,今天的药量,他们都能吸收吗?”

  李二牛一边笨拙地处理着药材,一边问道。

  “差不多。”

  陈易头也不抬。

  “药浴打底,虎潜丸激发,木棍敲打促进,一套下来,吸收率能在九成以上。”

  他将一份记录递给旁边的杜霏霏。

  “霏霏,把今天所有人的用药情况都记录下来,建立档案。”

  “是。”

  杜霏霏立刻开始在电脑上敲打起来。

  陈易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医务办的号码。

  “喂,我是陈易。对,医务办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好,辛苦了。”

  确认一切无误后,陈易才松了口气。

  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简单洗漱后,便躺下休息。

  夜色深沉,营区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陈教官!陈教官!”

  陈易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教官,神色焦急。

  “陈教官,不好了,出事了!”

  陈易眉头一皱。

  “别急,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行在空旷的道路上。

  “夜间紧急集合之后,两个新兵蛋子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还动了手。”

  “然后呢?”

  陈易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却愈发冷冽。

  “打输了的那个……回宿舍拿了枪。”

  教官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枪里没子弹,但他对着另一个人的脑袋,连着扣了好几下扳机。”

  陈易的脚步猛地一顿,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直奔新兵宿舍区。

  ……

  宿舍楼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新兵们都缩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大气不敢出。

  楼道中央,陈善明正黑着脸站在那里。

  他身边是两个脸色煞白的新兵。

  其中一个新兵的太阳穴上,能看到明显的红肿淤血。

  看到陈易过来,陈善明立刻迎了上去,压低声音快速汇报。

  “紧急集合解散后,两人因为一点口角发生冲突,王凯体能不如张峰,被压着打。”

  “王凯不服气,冲回宿舍拿了自己的配枪,对着张峰的头就扣了扳机。”

  陈善明顿了顿,语气沉重。

  “虽然是**,但枪口离得太近,气浪还是把张峰的皮下血管给震破了。”

  整个楼道里,落针可闻。

  陈易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个名叫王凯的新兵。

  “你叫王凯?”

  王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是……是枪。”

  “知道你对面站着的是谁吗?”

  “是……是战友。”

  王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战友,你可真行啊。”

  陈易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步步走到王凯面前。

  “在战场上,你的后背是交给谁的?”

  陈易盯着他的眼睛。

  “是……是交给战友的。”

  “如果你的战友,会因为一点口角,就拿枪指着你的脑袋,你还敢把后背交给他吗?”

  王凯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滚滚而下。

  “我……我错了,陈教官,我真的错了!”

  “晚了。”

  陈易的声音冷得像冰。

  “收拾你的东西,滚回你的原部队。”

  “狼牙,不收你这样的兵。”

  被退兵,这是军人最大的耻辱。

  王凯彻底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一旁的张峰也急了。

  他虽然也一肚子火,但从没想过要让战友被退兵。

  “报告教官!这事我也有错!请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站得笔直,大声为王凯求情。

  陈易转向他。

  “特种部队执行任务,往往是以战斗小组的形式。五个人,七个人,甚至更少。”

  “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每个人都是团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们的命都系在一起。”

  “如果你们不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彼此,还怎么去完成任务?怎么去战胜敌人?”

  陈易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不是去送死吗!”

  张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王凯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两人都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陈善明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两个教官使了个眼色。

  两人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王凯,朝宿舍走去。

  新兵们看着王凯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陈易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新兵。

  “所有人,训练场,紧急集合!”

  ……

  凌晨的训练场,寒风呼啸。

  所有新兵全副武装,站得笔直。

  陈易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每个人都记住。”

  “在战场上,你有两条命。”

  “第一条,是你的父母给的。”

  “第二条,是你手里的枪和你身边的战友给的!”

  “枪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指着自己兄弟的!”

  “战友,是能为你挡子弹,能把后背交给你的!不是给你拿来出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