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和安然穿着本地人常穿的破旧衣服,混在人群里,朝着庄园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们的姿态很放松,就像两个干完了苦力,准备回家休息的本地人。

  没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越是靠近庄园,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就越是明显。

  那是**花的味道。

  罪恶之花,在这片土地上肆意盛开。

  路边的行人渐渐消失,只剩下他们两人。

  前方不远处,就是庄园高大的围墙轮廓。

  安然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闪身,没入了路边的杂草丛中。

  “小心点,蝙蝠的人可能在外面布了暗哨。”

  安然压低声音。

  陈易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目光落在地面上。

  他在看虫子。

  几只黑色的蚂蚁,正排着队搬运着什么东西。

  它们匆匆忙忙,却在距离他们半米远的地方猛地调转方向,仓皇逃离。

  不只是蚂蚁,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也都在那个区域绕道而行。

  安然也察觉到了陈易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

  她有些不解。

  陈易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指了指那片空无一物的草地,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药水。”

  安然的瞳孔骤然一缩。

  军用的强效驱虫药水。

  这种东西,只有长时间在野外潜伏的军人才会使用。

  那里藏着人。

  安然的身体瞬间绷紧。

  陈易的眼神动了动,朝那个方向的左侧偏了三米左右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是对方的视野死角。

  安然明白了。

  下一秒,她动了。

  陈易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鬼魅般地滑了出去。

  紧接着,草丛深处传来极其轻微的闷哼。

  然后,是一记清脆的骨裂声。

  片刻之后,安然拖着一具已经瘫软的身体,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洋鬼子,身材高大,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浓烈的驱虫药水味,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安然随手将尸体扔在地上,看向陈易。

  “你怎么发现的?”

  她实在想不通。

  陈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表情淡然。

  “虫子告诉我的。”

  “……”

  安然嘴角抽了抽。

  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形雷达。”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陈易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那具高大的尸体。

  安然的身形在女性中都算得上是娇小玲珑。

  可就是这副身体里,却蕴藏着能在瞬息之间扭断一个壮汉脖颈的恐怖力量。

  他也没想到,这个代号紫罗兰的女人,杀起人来竟然如此果断利落。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摸到了一个更近的观察点。

  庄园的全貌,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高耸的围墙上,一圈圈铮亮的电网闪烁着骇人的寒光,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监控探头。

  红色的指示灯像魔鬼的眼睛,不知疲倦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围墙内,几条凶猛的杜宾犬,正由专人牵着来回巡逻。

  它们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即便隔着这么远,也清晰可闻。

  最让两人心头发沉的,是庄园主楼的楼顶。

  那里,赫然架设着一个用沙袋垒起来的重机枪阵地。

  黑洞洞的枪口,像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俯瞰着庄园外的一切。

  安然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果然是个陷阱。”

  她的声音里透着杀意。

  “蝙蝠这个**养的叛徒,他这是算准了我们会来救人。”

  灰鼠多被关押一分钟,就多一分泄密的危险。

  可眼前的庄园,就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军事堡垒。

  硬闯,无异于飞蛾扑火。

  安然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焦躁的情绪几乎要从心底溢出来。

  “必须想个办法,杀掉蝙蝠,救出灰鼠。”

  陈易的目光从那冰冷的堡垒上移开,落在了庄园四周随风摇曳的植物上。

  “硬闯不行。”

  他忽然开口。

  “那就让他们失去反抗的能力。”

  安然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什么意思?”

  “我可以配一种毒烟。”

  陈易淡淡地说道。

  “毒烟?”

  安然愣住了,随即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他。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毒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时候比你手里的枪更管用。”

  陈易没有理会她的质疑,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这不是什么一闻就倒的**,没那么玄乎。”

  “它的原理,更像是催眠瓦斯。”

  “利用一些本地常见的植物,比如某种有麻醉效果的花粉,混合几种特定的草药。”

  “燃烧后产生的烟气,可以顺着风飘进庄园。”

  “这种烟气无色,味道也和烧杂草差不多,很难被察觉。”

  “吸入之后,会让人四肢发软,失去反抗能力。剂量大的,直接就睡过去了。”

  陈易说得很详细。

  “最关键的是,这种东西,事后很难查出痕迹。”

  “完全是纯天然的,就算尸检,也只会认为是过敏引起的并发症。”

  安然看着陈易那一本正经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在胡说八道。

  中医?

  毒烟?

  这听起来,比直接冲进去用枪扫射还不靠谱。

  “你……确定这玩意儿管用?”

  安然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易反问。

  “总比我们在这里干耗着,等着灰鼠被撬开嘴要强。”

  安然沉默了。

  眼下的局面,已经是个死局。

  任何看似不靠谱的希望,都值得去尝试。

  “好。”

  她眼中闪过决然。

  “回去再说。”

  “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再次确认了一下庄园的布防,然后悄无声息地退走。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庄园内,一个负责监控的武装人员,正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屏幕。

  “呼叫哨兵三号,汇报你的情况。”

  他对着对讲机喊道。

  “哨兵三号,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武装人员的眉头皱了起来。

  “法克!”

  他低骂了一句,再次呼叫。

  “哨兵三号!听到回答!”

  依然是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