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云层。

  三个小时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运输机平稳降落在一处被群山环绕的秘密机场。

  舱门打开,一股湿热的空气混杂着泥土与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迷彩作战服的女人早已等在停机坪上。

  她身材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看到江西进,她立刻上前,一个标准的敬礼。

  “首长。”

  江西进点了点头,侧过身介绍。

  “陈易同志,这位是安然,代号‘紫罗兰’,我们军情局的人。”

  安然的目光落在陈易身上,有些惊讶。

  似乎没想到总部派来的“特别顾问”会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过分年轻的男人。

  “你好,我是陈易。”

  陈易伸出手。

  “安然。”

  她回握了一下,掌心有一层薄薄的枪茧,触感有力,一触即分。

  “走吧,时间紧急。”

  安然没有废话,转身带着两人上了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车子卷起一阵尘土,飞速驶离机场。

  四十分钟后,越野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边防哨所。

  “车只能到这里了。”

  安然熄了火。

  “前面要走过去。”

  三人下车,将所有非必要的装备都留在了哨所。

  穿过一道伪装成灌木丛的铁丝网。

  眼前出现了一条被人踩出来的丛林小路,蜿蜒着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夜色下的丛林,比想象中更加闷热潮湿。

  各种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落叶的气味。

  安然走在最前面,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枪套。

  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警惕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

  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方忽然透出斑驳陆离的灯光。

  嘈杂的人声,劲爆的音乐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他们走出丛林,眼前的景象让陈易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座混乱又充满生机的城市,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三角区。

  高低不平的建筑胡乱地挤在一起。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各种语言,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迷离。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端着AK的武装人员。

  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有西装革履的商人,也有衣衫褴褛的本地居民。

  “跟紧我。”

  安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紧张。

  “这里没有规则。”

  陈易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几乎是瞬间,他的视线就锁定在了右侧街角的方向。

  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剃着光头,身材壮硕的老外,正靠着一根电线杆,装作看风景。

  另一个是留着大络腮胡的亚洲面孔,蹲在地上,像是在整理鞋带。

  安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但她的脸上只有警惕。

  陈易的眼神却变得有些玩味。

  在他的视野里,这两个人简直是破绽百出。

  那个光头老外,虽然脸上装得一副冷酷到底的模样。

  但其气血却异常活跃,甚至带着虚浮的躁动。

  而且,他站立的姿势很标准,是典型的军人或者受过严格训练的姿态。

  可左脚踝却会不自觉地轻轻扭一下。

  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习惯性动作。

  通常是在某种剧烈运动后,为了缓解肌肉疲劳才会下意识做出。

  结合那异常活跃的气血。

  陈易几乎可以断定,这家伙在不久前,刚找女人鬼混过,而且时间不短。

  一个刚刚放纵完的男人,却摆出如此警惕冷漠的姿态,本身就是矛盾。

  再看那个络腮胡。

  他的右手手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迹,看起来伤得不轻。

  可他整个人的气血却异常旺盛。

  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有力,完全不像一个手上带着伤的人该有的状态。

  真正的伤员,哪怕是小伤,气血也会出现凝滞或者虚弱。

  这两人,明显是易了容的。

  伪装得很专业。

  可惜在陈易面前,这种基于表面功夫的伪装,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根本无所遁形。

  “他们有问题。”

  陈易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安然说道。

  安然身体一僵,反问道。

  “你看出来了?”

  “嗯。”

  陈易没有多解释。

  “那个光头,肾气虚浮,刚刚泄过火。那个络腮胡,手上绑着绷带,但气血充盈,不像伤员。”

  安然猛地转过头,目光里满是震惊。

  她也只是凭着职业的敏锐直觉,觉得那两人有问题,在盯梢他们。

  可陈易竟然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说出了如此具体的细节。

  肾气虚浮?

  气血充盈?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已经不是观察力的问题了,这简直就像是……开了透视挂!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

  为什么江西进那老狐狸愿意赌上一切,也要把陈易这个看似普通的军医弄到这片人间地狱。

  这哪里是军医。

  分明就是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人形雷达。

  在情报人员的眼里,这种能力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走,我们甩掉他们。”

  安然恢复了冷静。

  “去人多的地方。”

  她不再去想陈易那神乎其神的能力,而是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陈易点了点头,跟在安然身后。

  两人没有回头,径直朝着最热闹的一条主街走去。

  街道两旁,露天的烧烤摊冒着浓郁的香气。

  烤肉的滋滋声与商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穿着清凉的女人靠在门口,用露骨的眼神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喝得醉醺醺的佣兵勾肩搭背,嘴里吼着不知名的歌曲。

  安然带着陈易,像两条游鱼,灵巧地汇入了这片嘈杂的人潮。

  她停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前,拿起一个用子弹壳做成的蝎子模型。

  “老板,这个怎么卖?”

  她带着游客特有的好奇,用的是本地土语。

  陈易则配合地东张西望,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奇,就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普通人。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扫过周围形形**的人脸。

  但他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人群中那两个不协调的影子。

  那个光头和络腮胡,果然跟了上来。

  他们混在人群里,动作看似随意,但目光却死死地锁着这边。

  安然拿起另一个木雕,装作认真挑选的模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他们跟得很紧,是专业的。”

  “没事,让他们跟。”

  陈易拿起一串五颜六色的手链,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我们就像来旅游的,多买点特产。”

  安然会意,开始有模有样地跟摊主讨价还价。

  两人就这样在最繁华的几条街上逛了将近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