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在一座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四合院门口停下。

  “到了,就是这儿。”吴长生率先下了车。

  陈易跟着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

  青砖灰瓦,朱漆大门,门口还有两尊石狮子,处处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两人刚走到门口,院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紧接着,五六个和吴长生年纪相仿,同样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呼啦一下就从里面涌了出来。

  “老吴,你可算把人给请来了!”

  “哎哟,这就是小陈医生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快快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这群老人一看到陈易,眼睛顿时就亮了。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啧啧,这气色,这神韵,根基扎实啊!”

  “何止是扎实,你看他这双眼睛,清澈有神,一看就是心性沉稳之辈。”

  “老吴,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

  陈易被这阵仗搞得有点懵。

  附近有几个年轻医生路过,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天呐!那不是协会的几位泰山北斗吗?

  他们平时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今天怎么都围着一个年轻人嘘寒问暖?

  羡慕、嫉妒、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被围在中心的陈易。

  陈易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汗。

  “那个……各位老先生……”

  他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

  “小陈医生,别客气,叫我们老孙,老李就行!”

  一个脾气看起来最火爆的老人说道。

  “我跟你说,你上次那个方子,我们几个研究了好几天,妙啊!简直是神来之笔!”

  另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扶了扶眼镜,也抢着说。

  “小陈,你有没有兴趣拜师啊?老夫的针法,在国内也算排得上号的!”

  “去去去,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小陈,来我门下,我把我珍藏的那些古方都传给你!”

  “都别争了!要拜也该拜我!我可是……”

  眼看着这群加起来快五百岁的老人就要当场吵起来,陈易头都大了。

  “各位前辈,各位前辈!”

  他赶紧提高声音。

  “我们……要不进去再说?”

  “外面人多眼杂的,不太好吧。”

  几个老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看我们,一激动都忘了。”

  “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

  吴长生笑着打圆场,簇拥着陈易走进了院子。

  穿过前院,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宽敞雅致的会客室。

  众人分主次落座,有年轻的学徒奉上热茶。

  刚才那个脾气最火爆的老人,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了。

  “小陈医生。”

  孙振国看着陈易,眼神里带着考较。

  “老夫痴长你几十岁,在针灸上还算有点心得。想跟你请教个问题,不知可否?”

  陈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您言重了,请教不敢当,互相交流。”

  “好,够爽快!”

  “那老夫就问了。若遇‘阴阳离决’之症,气血逆乱,神志昏沉,按古法当如何下针?”

  陈易放下茶杯,神色平静。

  “按《灵枢·决气篇》所载,当先辨其阴阳。”

  “阳虚则补其母,阴虚则泻其子。取任督二脉之穴,以调和阴阳为要。”

  这个回答,标准,工整。

  然而,陈易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这只是常法。”

  他话锋一转。

  “古籍所载,终究是死理。临床应用,当因人而异。”

  “哦?”老者的眉毛扬了一下。

  “愿闻其详。”

  陈易不疾不徐地说道。

  “‘阴阳离决’,其根本在于‘离’字。阴不守阳,阳不归阴。”

  “若患者体魄强健,气血尚足,用常法或可挽回。”

  “但若患者本就年老体衰,气血两亏,再用泻法,无异于雪上加霜,只会加速其阳气外脱。”

  “此时,便不应急于调和阴阳,而应以固本培元为先。”

  “当取关元、气海二穴,以文火艾灸,固守元阳。”

  “再以毫针轻刺神门、内关,以安其心神。待其神志稍定,阳气稍固,再图后计。”

  “此为守。”

  “若情况更为危急,阳气已现外脱之兆,四肢厥冷,脉象微弱。则又当变招。”

  “此时当用重灸,猛灸神阙、命门,以求回阳固脱。”

  “同时针刺人中、十宣,强行开窍醒神。此为攻。”

  “一守一攻,一缓一急,皆在医者一念之间。”

  陈易侃侃而谈。

  会客室里,一片死寂。

  老者的那点考较之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刚才问的,只是一个点,而陈易回答的却是一个面。

  老者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自己这点引以为傲的针灸造诣,在人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他钻研了一辈子的东西,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轻描淡写地,就给超越了。

  不,不是超越,是碾压。

  彻彻底底的降维打击。

  接下来,又有几个老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向陈易发起了“挑战”。

  有问脉诊的。

  有问推拿的。

  有问养生的。

  无一例外。

  全都被陈易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

  到最后,整个会客室里,已经没有人再敢开口问问题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妖孽!这他**绝对是个妖孽!

  沉默了许久,还是吴长生最先回过神来。

  他颤巍巍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小陈……医生。”

  “你这一身医术,究竟是……师承何人?”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陈易闻言,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吴老,各位前辈。”

  “其实……我没有老师。”

  “什么?”

  众人齐齐一愣。

  “没……没有老师?”

  吴长生不敢相信地追问。

  “那你这一身本事……”

  “都是我自己看书琢磨的。”

  陈易实话实说。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靠系统吧。

  “……”

  看着众人那副三观尽碎的表情,陈易也知道这事有点匪夷所思。

  他想了想,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其实,我最近在整理一些自己学医的心得体会,有很多地方还不太成熟,似是而非。”

  “我本来就想着,等整理好了,想请各位前辈帮忙斧正一下,看看有没有走错路。”

  这话一出,几个老人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一个自学成才的妖孽,他整理出来的心得体会?

  那是什么?

  那绝对是无价之宝啊!

  “斧正不敢当!”

  一位老者激动得满脸通红。

  “是交流!我们互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