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向食堂,郑永红心里却活泛开了。

  陈易这一手医术,简直就是个宝藏啊。

  以后上头再来什么大领导视察,身体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

  嘿,往陈易这儿一带,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东南**长脸呢。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无心之下的念头。

  在不久的将来,竟然真的成了军方流传的一段奇闻。

  ……

  机场。

  陈易在那名上校的带领下,直接通过内部的特殊通道,登上了已经准备就绪的航班。

  这是一架飞往北城的民航客机。

  机组人员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空乘人员恭敬地将陈易引到了头等舱的第一排座位。

  头等舱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乘客,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被如此郑重地对待,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但很快,他们就默契地收回了视线,不再多看。

  飞机平稳起飞,穿入云层。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北城国际机场。

  飞机还在滑行,一辆军用越野车已经等候在了停机坪旁。

  舱门一开,一名年轻的少尉军官,已经笔直地站在了舷梯下。

  “陈医生,我是来接您的。”

  少尉对着陈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陈易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汇入了北城的车流。

  “陈医生,这是洪少将让我转交给您的。”

  少尉从副驾驶座上拿过一个牛皮纸材质的档案袋,递给了后座的陈易。

  档案袋被密封得很好,上面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

  陈易接了过来,档案袋有些分量。

  这位昏迷不醒的病人,究竟是谁?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密封条,准备拆开这个沉甸甸的档案袋。

  指尖触碰在档案袋的牛皮纸上,能感到粗糙的质感。

  “撕拉——”

  密封条**脆地扯开,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陈易从里面抽出一沓文件。

  谭旭东。

  年龄:90岁。

  履历那一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荣誉与成就,几乎每一项都与国家的尖端科技紧密相连。

  他是一位早年留洋归来,将毕生心血都奉献给了国家海军科技事业的泰斗级专家。

  陈易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了病历报告上。

  冠心病、高血压、严重的心血管粥样硬化……

  一长串的诊断名词,几乎涵盖了老年人所有可能患上的心脑血管疾病。

  这份病历,本身就是一本老年重症教科书。

  报告的重点在最后几行。

  五天前,谭旭东在主持一项高强度技术攻关会议时,突然昏倒。

  紧急抢救后,生命体征被勉强维持住。

  但在随后的四天里,他一共苏醒了六次。

  每一次苏醒,都持续不到五分钟。

  而且每一次,他都神志模糊,胡言乱语,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

  无论是西医的血管扩张剂、神经营养液。

  还是京城最有名的老中医开出的参汤续命,都收效甚微。

  陈易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疾病了。

  这是油尽灯枯。

  人体的精、气、神,已然到了濒临溃散的边缘。

  就像一盏灯,不仅灯油耗尽,连灯芯都快要烧成灰了。

  车子平稳地穿行,北城的景色在车窗外流淌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陈易却无心欣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份沉甸甸的档案上。

  纸面上的信息终究是冰冷的。

  具体情况,还需要亲眼看到病人,亲手切过脉才能最终确定。

  军用越野车没有从军总医院的正门进入,而是拐进一条侧道。

  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格外肃静的大楼前。

  大楼门口没有挂任何显眼的牌子,只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笔直地站着。

  “陈医生,到了。”

  少尉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易刚下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您就是东南**来的陈易,陈医生?”

  男人的目光在陈易年轻的脸上停顿了一秒,掩饰不住的诧异飞快地闪过。

  太年轻了。

  上面通知说派来一位医术通玄的专家,他还以为会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没想到,竟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尽管心中惊诧,但他脸上的表情管理得很好,立刻伸出手。

  “我是罗林峰,谭老先生的主治医生。”

  “罗医生,你好。”

  陈易同他握了握手,神色平静。

  “这边请。”

  罗林峰转身带路,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

  “陈医生,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务必保密。”

  他语气严肃。

  “谭老的身份您应该清楚了,他是我们国家海军科技领域的擎天之柱。”

  “这次他倒下之前,正在负责一项极为重要的工程。”

  罗林峰的眼中闪过沉痛。

  “这项工程,关乎我们国家未来三十年的海军战略,关乎我们在那片蔚蓝大洋上的话语权。”

  “可现在……偏偏在这个时候,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沉重意味,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几分。

  “我会尽力。”

  罗林峰领着陈易来到了三楼最里侧的一间特护病房。

  门口站着两名警卫,神情肃穆。

  推开厚重的房门,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病房很大,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医疗中心。

  各种顶尖的生命维持设备安静地运行着,屏幕上闪烁着代表生命的数据。

  房间里除了几名护士,还有两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看起来像个中医。

  他们看到罗林峰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陈易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病床上的那位老人身上。

  只一眼,他的心就微微沉了一下。

  床上的谭旭东,比照片上还要枯槁。

  皮包着骨头,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蜡黄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形成两个黑洞。

  若不是胸口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他看起来就像一具已经被风干的躯体。

  病床旁的生命监护仪上,心跳的曲线微弱得像一条快要被拉直的线。

  “唉……”

  那位中医老者看到陈易,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发出悠长的叹息。

  显然,他已经尝试过所有办法,却依旧无力回天。

  陈易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病床边。

  他没有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仪器数据。

  那些东西,只能反映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