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走后,姝弦无力地笑了笑作罢。

  目的已经初步达成,又何必贪图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姝弦成为秦王侍妾的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秦王府后院。

  秦王妃为姝弦赐了单独的小院子,名叫兰枫苑。

  还赐了一个丫鬟,精心侍奉着姝弦。

  柳侧妃和其他庶妃侍妾们想来探望姝弦,秦王妃做主,替姝弦一概推拒了。

  不到一月,姝弦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

  这日,姝弦特意问了府医,得知自己若要生育,必得再养上三个月才行。

  姝弦不禁喜极而泣,连丫鬟说话都没听到。

  “主子,王内侍传话,说王爷让您去书房。”流月又温声重复了一遍。

  姝弦愣了愣,对流月道,“给我梳妆,就穿王妃赏下来那套红裙。”

  想起秦王疯狂占有她时,曾无数次强迫她仰头面对他。

  多半是这张脸入了秦王的眼。

  高云平日最不喜她穿红色,可见红色于她,是不小的利器。

  秦王府后院,秦王妃大气端庄却爱好礼佛,柳侧妃温婉柔和,可心机太重。

  高侧妃倒是灵动,脸又偏大,性子也粗浅。

  都称不上绝美。

  庶妃侍妾们倒是各有各的长处,而其中最出挑的只有徐庶妃。

  只不过,这位徐庶妃身体不好,除了给秦王妃请安,其余时间从不会主动出门。

  姝弦这张浓丽难掩的脸,比最出挑的徐庶妃还要美上两分。

  晚膳后,姝弦款款来到秦王书房。

  王内侍笑着朝她问好,姝弦连忙福了身子道,“还未谢过王内侍。”

  王内侍忙虚扶姝弦,“叶侍妾万万不可,王爷在里头等您呢。”

  姝弦仍旧将礼做全,王内侍笑意愈发浓厚。

  一进去,便见秦王端坐于案前,手下毛笔翻飞不停。

  秦王听到动静抬头,只觉眼前女子如拨开云雾的海棠,让人眼前一亮。

  他温声询问,“可认得这些面料?”

  护卫手中端着一摞衣服料子,姝弦打眼一瞧,就知秦王的意思。

  她上前,落落大方福了福身,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这是湘绣,针法最擅制虎、狮等动物;这是粤绣,此针法极为饱满,堪比象牙上的浅浮雕;这件别看针法粗犷,实际上很多豪绅们衣物底衬都惯用此针法,是为鲁绣。这最后一件……”

  姝弦停顿了下来,埋首请罪。

  秦王疑惑看去。

  那张饱满欲滴的红唇,不再侃侃而谈,而是微微张开着。

  他脑海里乍然出现无数绮丽的画面,是她伏在自己身上,主动为自己……

  再看过去,**的红唇已紧抿成一条线,一袭红裙更显妖冶。

  偏偏她姿态乖巧又低下,一张脸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着实太有反差。

  他有些口渴了。

  “为何不说了?”他清了清嗓子问。

  姝弦装作惊慌的跪下,“这最后一件,妾实在不认得。”

  他忽地笑了,“这件乃是京绣,又作‘宫廷绣’,你没去过皇宫,本王也从未赏赐过高侧妃,你不识倒也在情理之中。”

  姝弦便是想到了这里,才没有擅自说出来。

  她深深的看着眼前埋首书桌的男人。

  他明明识得各种绣法,明明早已认出那侍卫面料是苏绣。

  可上辈子,他还是纵容自己这个“衷心”的奴婢,顶了高云的**之罪。

  他是上位者,是帝王,怎会在意她一个小小奴婢?

  奈何她重生一世,却要渴求他来庇佑自己,宠爱自己。

  姝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最佳。

  与虎谋皮而已,她上辈子就已经游刃有余。

  此时,端着托盘的护卫已经退下,又有另一个护卫端来更多的衣料让姝弦认。

  姝弦假装不知道秦王的真实用意,只欢喜雀跃的朝着秦王跪下,“妾身谢王爷赏赐,妾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面料呢。”

  秦王并不知道姝弦的情绪变化。

  他本意只是想难住她,不让她再滔滔不绝的影响自己处理公务。

  心腹早已调查过,姝弦一家从前伺候荣太妃,认得各种刺绣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瞧着姝弦像是终于见到世面的孩童。

  他眉峰不自觉软了下来。

  看来,跟着荣太妃,见的世面到底有限。

  便是这些面料都赏了她,也不算暴殄天物。

  他弯了弯唇,继续处理公务。

  姝弦识趣儿坐在了屏风后。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捧着其中一匹五颜六色的面料出来。

  “王爷,妾求问,这种绣法是哪里的?”

  姝弦是真的不知。

  秦王抬头,轻轻一瞥,不假思索,“苗绣。”

  苗绣?

  应是南地苗族独有之绣法。

  因极具民族特色,便是宫廷内也少有,怪不得姝弦活了两辈子都不知。

  姝弦由衷的夸了一句,“还是王爷见多识广。”说完便往屏风后走去。

  秦王不禁哑然失笑,放下公文道,“你过来。”

  姝弦回头,乖顺的走过去。

  秦王喉头动了动,压下燥热看向她。

  “那天晚上,为何来前院?”

  姝弦一时警铃大作。

  跪下磕头道,“王爷恕罪,自王爷将高侧妃禁足,高侧妃身上便不爽利,这才命奴婢前来求见王爷。”

  奴性十足,但脊梁依然挺拔,让人挪不开眼。

  他在太子府中了合欢散,她一个后院的奴婢从何知晓?

  想来,是巧合。

  是他多心了。

  他看向她,眸中怀疑尽消,道,“高风立了功,你又救了本王,明日,本王便解了高侧妃的禁足,你可能起来了?”

  姝弦怔住,片刻后,强扯出一抹苦笑。

  自己被他折腾到几乎没了命。

  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可再不满又能如何?

  高云的哥哥立了功,自己明面上又是高云的人,自然要为主子着想。

  高云,你会继续作死吧?

  作到你哥哥也不能为你兜底,对不对?

  眨眼间,姝弦就看开了。

  扶着膝盖,她慢悠悠站起来,一时没有站稳,便往地上跌去。

  秦王见此,立即上去将她扶住,“还未痊愈?”

  姝弦道,“痊愈了的,王妃给妾用了最好的药,妾是为高侧妃感到高兴,一时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