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求人
阿沐求药求了一整天，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还殷勤地端茶倒水，
结果还是颗粒无收，
那人安心享受，享受完就是不肯给药，还让她继续捏。
事做到这个份上，阿沐想甩脸子又不敢，只能阴阳怪气地酸了几句作罢。
说到大梁的短板，阿沐这个当过官的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软国力，
简单说来不过几件：医术不精，工匠稀缺，文教式微，律法不全。
然，这些都是大启这个日渐式微的大国所不缺的。
此次疫病，若大启可以出手相救，那大梁百姓也就不会受苦了。
但话说回来，即便大启江山不是秦家的，秦越也不可能出手救一个日后的威胁，更何况项起还是这的主将，那人肯定恨不得大梁明天就亡国，项起重新变成下九流。
腹诽了一堆，有件事倒是和秦越撇清了干系，
疫病不是那人的阴谋。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像瓮中鳖似的给关这么久，秦越这人疯是疯了点，但做事极其严谨，不可能在早已知情的情况下沦落得这么狼狈。
想明白这一点，阿沐对那人的看法也没那么坏了，
毕竟释放瘟疫这种下作勾当，放谁身上都不可被原谅。
关一起的日子过得就是快，这厢感觉刚用完午膳，没画几张图，晚膳就传进了前厅。
阿沐主动剥虾放进秦越碗里，不死心，嬉皮笑脸地又问了句：“哥哥，方子您就给我们呗，大梁有铁矿，宋骄肯定愿意用铁矿和您换...到时候您名声又有了，实际的好处又捞着——”
“我们？”秦越出言打断，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你和谁是‘我们’？”
阿沐一怔，
有病！
这个时候还抠字眼！
她讪笑：“呸呸呸，是他们...他们...”说话间又剥了个虾放进他碗里。
秦越拒绝地干脆：“叶云沐，你脑子里那点小花招需要我来拆穿？才两年就把自己当梁人了？”
这话直击要害，
大梁的开国是建立在分裂大启的基础上的，而她叶云沐，还有夫君项起，非要追究的话，都属于叛国之徒。
但阿沐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她啊，
在大启她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官家小姐，也是没什么地位的沿街小贩，不但不吃皇粮，税还没少交，
但在大梁，她当过堂堂六品大员。吃朝廷俸禄，为百姓谋福泽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即便没有官职在身，稍微有良心的人都看不得这种人间疾苦...
她又好声好气地求了几次，秦越依旧不松口，
眼看求药真的无望了，
她一气之下夹走了他碗里的虾，闷头吃完丢筷子走人。
桃娘是在她画完第三张红烧鲫鱼图后到的，
就听一声：“哎呦，这鱼上面怎么不画葱花，不地道啊！”
阿沐欻的抬起头，眼里满是激动。
激动坏了，
这都多久没见了...经历了这么多，她有一肚子的苦要说给桃娘听。
谈及这些天发生的事，阿沐嘴里骂骂咧咧，把秦越喷了个狗血淋头，
然，纯属发泄情绪，她不想让桃娘担心，隐去了秦越对她施暴，还有差点逼她落胎的那几件事，
哦对了，顺便还骂了两句三娘那个叛徒。
说完觉得有点过分，
其实三娘应该也是被胁迫的，有狗丫这个软肋在，作为娘亲她如何能将骨肉置身于险境...
物伤其类，阿沐轻抚小腹，眼中闪过痛苦。
即便秦越真的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也不会让她养在身边，只会被当作迫她听话的人质，一年估计都见不了几次面...
她的痛苦没逃过桃**眼睛，
“怎么了？”桃娘问，“是不是担心孩子...”
阿沐立马挪开手，笑着说：“刚都是我在说，你呢，不容易病愈，身子骨还利索不？”
桃娘垂下眼睫，
阿沐心一沉：“怎么了...”
她懂桃娘，若不是遇到事了，她很少展露出难过的模样。
“我挺好...但外面不太好...”桃娘如实说道。
“病来得快，就比如我，早上还好好的，就是嗓子有点疼，到了下午说倒就倒，站都站不起来...”
“染病的大多先是咳嗽，发热，第二三日就开始吐血，能挺过去的算命大，挺不过去的…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街上烧纸的多，抬尸的也多，风一吹都是那股子药味。官府封了城，也不顶事，那些病人一夜夜咳到破喉，第二天就被抬走。”
说到外面的惨状，桃娘红了眼，
“纺纱厂倒了大半...一个倒下一个就得去照顾，可大家没药，只能硬扛...扛过去的也就算了，没熬过去的...”
“哎..."她叹了声，
“所以我刚进这个宅子吓一跳，以为进了个世外桃源...啥啥都井然有序，哪像处在瘟疫遍地的城里...”
她抽了抽鼻子，飞快地把眼泪水眨回去，笑了下：“不说了不说了...说给你一个要临盆的干嘛，给你添不痛快么...”
她找了个借口就要出去，却在起身时被阿沐一把抱住，
“你受了好多罪...”阿沐哽咽，“一直都是你在关心我...但我总是忽视你...”
桃娘故意哈哈笑了两声：“你还不够关心我呀...你要不关心，我早就冻死在那条结冰的河里啦...”
说着轻轻推开阿沐，扶住她的手臂正色：“阿沐，我的命是你给的，从跳桥寻死被你救起的那一瞬开始，今后的每一天，都是你为我从阎王爷那里抢来的...”
阿沐摇摇头：“什么你的命是我给的...才不是，你的命就是你自己的...”她抹掉桃娘眼角的泪，说：“我再去求求秦越...他有药，即便不能救全城的百姓，至少可以救一救纺纱厂的姑娘们...”
手腕上新添的割伤还在发痒，桃娘把衣袖往下扯了扯，笑得灿烂，说：“好，就等着你这个菩萨显灵了。”
闺蜜间说话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天时，
一抬眼，天都黑透了，
像是为了印证桃**话，远处的哀哭随着风声传进半开的窗棂，传进阿沐的耳中，她起身，趴在窗边向远处眺望，看见几缕黑烟袅袅上升，消散在空中。
“是烧尸了...”桃娘说，“乱葬岗堆不下，只好就地烧掉...”
阿沐关上窗，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心，朝秦越的书房走去。
阿沐求药求了一整天，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还殷勤地端茶倒水，
结果还是颗粒无收，
那人安心享受，享受完就是不肯给药，还让她继续捏。
事做到这个份上，阿沐想甩脸子又不敢，只能阴阳怪气地酸了几句作罢。
说到大梁的短板，阿沐这个当过官的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软国力，
简单说来不过几件：医术不精，工匠稀缺，文教式微，律法不全。
然，这些都是大启这个日渐式微的大国所不缺的。
此次疫病，若大启可以出手相救，那大梁百姓也就不会受苦了。
但话说回来，即便大启江山不是秦家的，秦越也不可能出手救一个日后的威胁，更何况项起还是这的主将，那人肯定恨不得大梁明天就亡国，项起重新变成下九流。
腹诽了一堆，有件事倒是和秦越撇清了干系，
疫病不是那人的阴谋。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像瓮中鳖似的给关这么久，秦越这人疯是疯了点，但做事极其严谨，不可能在早已知情的情况下沦落得这么狼狈。
想明白这一点，阿沐对那人的看法也没那么坏了，
毕竟释放瘟疫这种下作勾当，放谁身上都不可被原谅。
关一起的日子过得就是快，这厢感觉刚用完午膳，没画几张图，晚膳就传进了前厅。
阿沐主动剥虾放进秦越碗里，不死心，嬉皮笑脸地又问了句：“哥哥，方子您就给我们呗，大梁有铁矿，宋骄肯定愿意用铁矿和您换...到时候您名声又有了，实际的好处又捞着——”
“我们？”秦越出言打断，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你和谁是‘我们’？”
阿沐一怔，
有病！
这个时候还抠字眼！
她讪笑：“呸呸呸，是他们...他们...”说话间又剥了个虾放进他碗里。
秦越拒绝地干脆：“叶云沐，你脑子里那点小花招需要我来拆穿？才两年就把自己当梁人了？”
这话直击要害，
大梁的开国是建立在分裂大启的基础上的，而她叶云沐，还有夫君项起，非要追究的话，都属于叛国之徒。
但阿沐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她啊，
在大启她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官家小姐，也是没什么地位的沿街小贩，不但不吃皇粮，税还没少交，
但在大梁，她当过堂堂六品大员。吃朝廷俸禄，为百姓谋福泽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即便没有官职在身，稍微有良心的人都看不得这种人间疾苦...
她又好声好气地求了几次，秦越依旧不松口，
眼看求药真的无望了，
她一气之下夹走了他碗里的虾，闷头吃完丢筷子走人。
桃娘是在她画完第三张红烧鲫鱼图后到的，
就听一声：“哎呦，这鱼上面怎么不画葱花，不地道啊！”
阿沐欻的抬起头，眼里满是激动。
激动坏了，
这都多久没见了...经历了这么多，她有一肚子的苦要说给桃娘听。
谈及这些天发生的事，阿沐嘴里骂骂咧咧，把秦越喷了个狗血淋头，
然，纯属发泄情绪，她不想让桃娘担心，隐去了秦越对她施暴，还有差点逼她落胎的那几件事，
哦对了，顺便还骂了两句三娘那个叛徒。
说完觉得有点过分，
其实三娘应该也是被胁迫的，有狗丫这个软肋在，作为娘亲她如何能将骨肉置身于险境...
物伤其类，阿沐轻抚小腹，眼中闪过痛苦。
即便秦越真的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也不会让她养在身边，只会被当作迫她听话的人质，一年估计都见不了几次面...
她的痛苦没逃过桃**眼睛，
“怎么了？”桃娘问，“是不是担心孩子...”
阿沐立马挪开手，笑着说：“刚都是我在说，你呢，不容易病愈，身子骨还利索不？”
桃娘垂下眼睫，
阿沐心一沉：“怎么了...”
她懂桃娘，若不是遇到事了，她很少展露出难过的模样。
“我挺好...但外面不太好...”桃娘如实说道。
“病来得快，就比如我，早上还好好的，就是嗓子有点疼，到了下午说倒就倒，站都站不起来...”
“染病的大多先是咳嗽，发热，第二三日就开始吐血，能挺过去的算命大，挺不过去的…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街上烧纸的多，抬尸的也多，风一吹都是那股子药味。官府封了城，也不顶事，那些病人一夜夜咳到破喉，第二天就被抬走。”
说到外面的惨状，桃娘红了眼，
“纺纱厂倒了大半...一个倒下一个就得去照顾，可大家没药，只能硬扛...扛过去的也就算了，没熬过去的...”
“哎..."她叹了声，
“所以我刚进这个宅子吓一跳，以为进了个世外桃源...啥啥都井然有序，哪像处在瘟疫遍地的城里...”
她抽了抽鼻子，飞快地把眼泪水眨回去，笑了下：“不说了不说了...说给你一个要临盆的干嘛，给你添不痛快么...”
她找了个借口就要出去，却在起身时被阿沐一把抱住，
“你受了好多罪...”阿沐哽咽，“一直都是你在关心我...但我总是忽视你...”
桃娘故意哈哈笑了两声：“你还不够关心我呀...你要不关心，我早就冻死在那条结冰的河里啦...”
说着轻轻推开阿沐，扶住她的手臂正色：“阿沐，我的命是你给的，从跳桥寻死被你救起的那一瞬开始，今后的每一天，都是你为我从阎王爷那里抢来的...”
阿沐摇摇头：“什么你的命是我给的...才不是，你的命就是你自己的...”她抹掉桃娘眼角的泪，说：“我再去求求秦越...他有药，即便不能救全城的百姓，至少可以救一救纺纱厂的姑娘们...”
手腕上新添的割伤还在发痒，桃娘把衣袖往下扯了扯，笑得灿烂，说：“好，就等着你这个菩萨显灵了。”
闺蜜间说话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天时，
一抬眼，天都黑透了，
像是为了印证桃**话，远处的哀哭随着风声传进半开的窗棂，传进阿沐的耳中，她起身，趴在窗边向远处眺望，看见几缕黑烟袅袅上升，消散在空中。
“是烧尸了...”桃娘说，“乱葬岗堆不下，只好就地烧掉...”
阿沐关上窗，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心，朝秦越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