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杀千刀的秦越

  阿沐回过神时半条街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衣着华贵的女子当街抱头尖叫,

  众人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同情和探究的目光,在阿沐身上上下剐蹭。

  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被阿娘赶出大门的那一幕,

  也是这样狼狈和不堪...

  桃娘拉着她的手躲进了街边茶舍,包厢大门关上的瞬间,她才觉得安全了...

  又是幻觉,

  风车摊位是存在的,也正是因为风车这一引子,触发了她的幻觉。

  桃娘陪她说了会儿话,喝了两杯热茶,

  出了这档子事,纺纱厂是去不了了,只得打道回府。刚把她送回放房,还是放心不下纺纱厂的姑娘们,便起身告辞离去。

  肚里的孩子估计也受到了惊吓,一刻不停地动着,

  两碗安胎药下去也不管用,阿沐只好拿出那本识字启蒙,

  枯燥的内容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细葱般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字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孩子安静了,她松了口气。

  可病灶不除,她心里依旧担忧,眼下不需要应付项起,不然被那人知晓,以他的暴脾气,定会逼秦越拿出解药。

  秦越什么人,

  又毒又阴,一招诱敌深入放出来,不就是想取项起性命么。

  她真是恨死他了,

  但凡把她当个人尊重就不会给她下这种药,相隔千里都阴魂不散!

  用完晚膳宫里传来消息,说主君传她觐见,

  御书房,宋骄和她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秦越派来使节,说愿意用大启的传国玉玺交换她回去。

  说话时使节刚退下,宋骄将文书递到了她手上。

  她没骗她,秦越病愈,重新把控住朝堂,上任第一件事不是铲除政敌,而是用大启做筹码,只为换她一人而已。

  这是卖国,纯粹的卖国。

  阿沐脑子空白了好久,全然不敢相信这是秦越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人有多贪权她何尝不知,

  用大启做交换,然后呢...难道指望宋骄继续给他当摄政王吗??

  阿沐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宋骄撑额玩味地欣赏了一阵,问道:“阿沐,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是用你当交换白拿一个大启,还是得顾及项大将军的感受,拒绝这一请求。”

  脸上血色尽褪,阿沐扑通跪倒在地,深深磕了个头,

  “夫君在外为了大梁出生入死,如今臣妇也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若您将我送出去,秦越定不会留我腹中孩子...为了大梁,臣妇的性命轻如鸿毛,可主君万万不可伤了忠烈之臣的心呐...”她再次磕头,“还请主君垂怜...”

  宋骄双手交叉抱在身前,朝椅背靠去,

  笑了笑:“行了,别磕了,看把你吓的,我大梁怎会拿女人去换江山...”

  说着又将一本军情奏章丢向前方,

  “打开看看。”她说。

  阿沐周身微微发着抖,试了三次才打开,

  里面是项起大捷的消息,但随着目光向下看去,后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暗探来报,项起有了反心。

  她丢下奏章超前膝行两步,焦急道:“主君,他不会的...他不可能生出那种心思,定是有人蓄意加害,给您传来这种不实情报!我是他妻子,我太懂他了,他真的不会这么做!!”

  宋骄笑:“自然不会,所有我肃清了暗探,将污蔑项将军的人一并处死。”

  不等阿沐松下口气,宋骄又说:“项将军接连大捷,军队士气高昂,势如破竹一路西进,大约很快就能回来了...”

  说着站起身,踱步至阿沐面前,蹲下,宽大的手托起少女的下巴,掌心粗粝的茧子蹭过她莹白的肌肤。

  “有你这样的美人在家,还怀着他的骨肉,他又有什么理由自立为王呢,对不对,阿沐。”

  恐惧从膝盖触碰黑砖的寒冷处升起,蔓延至全身,她看向国君,喃喃说不出话来。

  宋骄笑着让她退下,传御用马车送她回府。随后送来了补品和首饰做安抚。

  是了,

  宋骄选项起出征是完全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上考虑的结果,而且早不去晚不去,非要等她有了身孕,且胎象稳定之后才去。

  纵观史书,造反成功的武将,哪个不是有兵有田,不愁补给的。

  西蛮周边小国个个土地肥沃,一旦拿下就是个绝佳的据点,据点多了,自立为王有何难...

  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会有,但项起不会有,

  因为她和孩子都是留在大梁的人质,但凡稍有苗头,宋骄只需先拿他们的孩子开刀,就能震慑住项起。

  日子好像又成了一团乱麻,

  一边是秦越给她下的毒没法解,一边项起归来遥遥无期,还有个宋骄扣她下来当人质。

  心神不宁地睡了一夜,正喝着枸杞山药粥,桃娘突然到访,说有急事找。

  阿沐以为是纺纱厂的事,又或者想再赎几个姑娘,梳洗更衣时桃娘和她道出了事情大概,

  居然是关于外邦人的。

  这让阿沐不禁蹙起眉头,“你为何会知道那些人在搞密谋?”

  桃娘说:“我们救下的可都是身陷风月之地的女子,那种地方你懂的,脏事多,情报也多,有个姑娘接待过一个外邦人,那男的多喝了两壶,借着酒劲和她吹嘘,

  说什么蔚州以后会有瘟疫,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桃娘难得这么严肃,在马车上将事情一条条捋顺了说给她听,

  关于疫病的言论,小姑娘一开始没当回事,只当酒后虚言,被赎之后来到纺纱厂,结交了友人之后一通,发现出了端倪。

  有人说那些帮外邦人近日频买香料与药材,而且是高价收购,买了就立马运出蔚州,还有人说,几个红头发的一直打听着水源井渠所在,

  有个懂外邦语的姑娘留宿在客人床上,

  半夜听见那客人低声和同伴商量,说什么:“只要蔚州乱起来,大梁的军队就只能打道回府。”

  “报官了吗?!”阿沐忙问。

  桃娘说:“都是些小丫头片子,哪敢呀...就怕说错了话,又被抓回那种地方...”

  马车在蔚州近郊的大厂房前停下,

  阿沐扶着小腹,匆匆而入,

  姑娘们得知她来,全部放下手头的活计来看她,有的哭哭啼啼地感恩,有的塞帕子和香囊给她,

  只可惜眼下不是时候,见完了姑娘们,桃娘安排了一间无人的小()屋,将几个有情报的叫了进来。

  阿沐越听越觉得奇怪,西夷一直以凶蛮闻名,鲜少动用谋略,或许背后另有推手...

  这般阴恻恻的手法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杀千刀的秦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