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阿沐回过神才觉得自己有病,

  不过两句相似的话,居然让她吓丢了魂。

  不单是项起,欲念退去后她这边也冷静了下来,秦府家丁的威胁犹在耳边。

  她不信秦越真会叫女医验她有没有破身,但又不敢不信...

  这是拿项起的后半辈子在赌,

  天知道那个丧良心的会不会公报私仇。

  登门入室倒好,大不了鱼死网破,主动把事情挑明了,让项起知道她被轻薄的真相,

  项起的品行她太了解不过,

  寻常男子见自家女人被轻薄,狂殴登徒子之后更多的是嫌弃枕边人,即便忍了,也禁不住流言蜚语,众口铄金,不多时日便会一拍两散。

  项起不会,

  他只会莽上去,狂殴登徒子,然后嫌弃自己没本事保护她,谁用流言蜚语中伤她,他就继续莽上去狂殴嚼舌根的。

  可是怕就怕在狂殴登徒子这件事上,

  秦越的身板她见识过,烫是烫,但比项起差点意思,真动起手,她不怕项起吃亏,

  可双拳难敌四手,八手,七七四十九手,

  秦越一句话就能调动一整个府衙,到时候乌泱泱一群抄着棍子的大汉堵门口,项起用什么打。

  真把那人惹急了,把他们一起丢大牢里发霉长蘑菇。

  心事重重,阿沐脸色沉了下去,靠在床头,抱着双臂蹙起眉心。冷着脸的样子看的项起心惊胆战。

  洞房花烛被夫人退货...

  脸往哪搁...

  “夫人...?”他小心地开口:“是累了?”

  阿沐这才注意到项起的局促,

  她连忙“哦哦”两声,笑道:“不是...就是刚想起来还没擦身子...忙活一天了...多脏呐。”

  项起松了口气,但他年轻,一身燥热无处释放,攒着攒着莫名地化成了挫败感。

  他给阿沐披上褂子,搬来浴桶,在屋子角落拉上幕帘,厨房烧热水的工夫在院里用井水冲了澡,进屋给阿沐盛了洗澡水。

  阿沐泡在半人高的桶里,手臂搭桶边,不由的长叹一声,

  这样的日子多好呐,

  匣子里有银票,碗里有肉吃,柴房柴火管够,多到可以随时泡澡,更重要的是床上有个烫饺子等她...

  可惜饺子暂时不能吃,

  真烦。

  囫囵洗了个澡,她寝衣没来及买,继续拿项起的里衣当寝衣穿,里面是空的,细麻料子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挂身上,露出半边泛着粉的肩头。

  躺回被窝后男人滚烫的身子从她身后贴了上来。

  起了反应。

  这次不搞什么矜持克制了,伸手就去扯她衣裳,

  “我洗干净了...”他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阿沐闭了闭眼,抓住他手腕:“睡吧...这次是真的累了...”

  男人手一顿,随即整个身子都跟着僵住。

  沉默了片刻,嗓音因为压抑而变得古怪:“你不用动...我来就是...”

  阿沐咬了咬唇,头朝墙边靠,远离耳边的湿;热气息:“算了...下次吧...我不在状态...”

  她说话时将男人的手带离了胸脯,怕被自己因为慌张而快速跳动的心跳出卖,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明摆着拒绝了。

  那只手像生出了自卑,堪堪从她衣服里抽出来,很有分寸地搭在她侧腰上,

  项起轻声道:“好...累了...累了就睡吧...”

  阿沐背对着他,闭眼假寐。

  后半夜,被子微微抖动,她听见他粗重的喘(息,持续了好久,结束后他轻轻吻了她额角,翻身下床,院里传来水声。

  洗手洗这么久...

  阿沐恍惚地想着,困意上头,打了个哈欠,再睁眼已然到了朔日中午。

  项起一早就离开了,给她留了麦粥和糖糍粑当早饭。

  阳光落进屋里,山雀在窗边叽喳叫,

  大好的光景,她梳洗完后坐下喝粥,想起桃娘送的贺礼,

  是一本书,靛蓝色的外壳什么字都没写,

  她边喝粥边翻开,

  随手一翻,偌大的标题跳出来:狂风乱舞扫玉;峰。配图:一对男女。

  再一翻:九转回环探幽;谷。配图:一对男女。

  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勺子在嘴边都忘记喝了,继续一翻:雷霆万钧震香穴。配图:两男一女。

  阿沐啪的合上书。

  什么玩意!

  吃完早饭,藏起了大婚贺礼,她揣了几张重要的文书就出了门。

  她规划好了,

  先去茶娘住的镇子搜集证词,动作麻利点,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城里,带项起一起去府衙领婚书。

  他们住的京郊不比城内,去哪都不方便,

  花八个铜板搭上了去茶娘镇子的牛车,一摇一晃地晃到了那个茶馆。

  茶馆在村镇最热闹的地方,但目之可及处还是能看见农田,二层小楼飘着大大的帆旗,上面写了个大大的“茶”字。

  还没进去就听见三娘清脆的笑声,

  鬼使神差似的,阿沐站门边悄悄看了会儿,

  俏丽的寡妇,乌黑的发只随意绾了个髻,灰白的棉布围腰一系,腰是腰,胸脯是胸脯,

  对茶客们来说,花三枚铜板就能在闲暇之余喝茶看女人,谁不乐意。

  就看三娘端着茶盘,灵活地穿梭在桌椅间,和客人们调笑调得火热,

  被人摸了把**也只是故作嗔怒地骂一声,引得男人们哄笑。

  阿沐看得难受,

  她想到了赌坊摇骰子的女人,同样是带着孩子的寡妇,为了碎银几两,遭人轻薄也不敢说什么,

  若项起当值,还能给她出个头,拎起登徒子的领子把人扔出去,

  项起不在,其他看场子的全当没看见。

  阿沐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想到这人的所作所为,她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同情心很快被压了下去。

  好好的婚典,给生生搅和成戏台子了...

  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