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扫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唐六脸上的狂热与期待僵住了。

  那抹潮红迅速褪去,化为一片错愕的苍白。

  他嘴巴微微张开,眼神空洞,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看向一旁手捧神格、同样一脸愕然的萧火火,又转回来看着吴天。

  扫地?

  在他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屠神盛宴。

  在萧火火被赐予成神之路后。

  等待他的,竟然只是这样一句吩咐?

  一股灼热的羞辱感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

  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凭什么!

  那个头脑简单的萧火火可以一步登天,而自己却要在此刻被命令去做最低**的杂役之事?!

  这已经不是偏心,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个老东西,分明是在戏耍他。

  怨毒与暴怒如同岩浆在他胸膛里奔腾。

  他能听到自己耳中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唐六死死攥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渗出。

  那钻心的疼痛才让他勉强没有当场暴起发难。

  “怎么,你有意见?”

  吴天的声音依旧平淡,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道目光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唐六猛地一个激灵。

  从暴怒的悬崖边清醒过来。

  他想起了吴天弹指间抹杀一尊神祇的画面,想起了自己在那股力量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的渺小。

  连忙强行压下所有情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没……没有意见!”

  “晚辈……遵命!这就去扫地,再去把水缸挑满!”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顺从。

  可在那低垂的头颅之下,双眼中闪烁的,是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毒与冰寒。

  老匹夫……今**加诸于我身的羞辱,我唐六记下了!

  待我寻到机会,获得力量,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你,萧火火!你们都给我等着!

  唐六不敢再多看一眼,也不敢有任何反驳。

  只能在心里下定决心,等他将来翻身之后,再来报仇雪恨!

  要将今日收到的羞辱,前辈万倍的偿还回来!

  “唐六……”

  萧火火看着唐六那充满戾气的背影。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没有办法,他们本来就是被抓来此地。

  能得到那些修炼功法就已经是天大机缘。

  更何况。

  他两世为人,当然也不傻,其实也看出了唐六此人太过于阴险。

  之前扫地打水的时候也经常坑他。

  甚至还故意欺骗那两个封号斗罗前来送死。

  吴天说让他们动手之后,唐六竟然毫不迟疑就翻脸,甚至还要杀人。

  也难怪老爷不给他赏赐。

  这家伙心思太重,有太多的算计。

  自己这次得到了那么大的机缘,对方却什么也没有。

  看来,以后也要小心。

  萧火火叹了口气,又对着吴天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也默默退下。

  去寻找地方炼化神格。

  道观前院。

  唐六挥舞着扫帚,心中正想着如何复仇。

  一股意志,无声地进入了他的灵魂。

  唐六身体一颤,停下了扫帚。

  他明白了这股力量的来源。

  这不是吴天的力量,而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它在死神陨落后,选择了我?

  狂喜淹没了他的屈辱和怨恨。

  哈哈哈,我唐六果然是天命所归!

  吴天那个老匹夫算什么?

  萧火火那个废物又算什么?

  我得到了整个世界的垂青,未来必将凌驾于一切之上!

  他似乎看到了吴天和萧火火被自己踩在脚下求饶的场景。

  唐六心中震动。

  但他压下了情绪。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暴露,他继续扫地。

  道观内。

  吴天闭上眼睛。

  萧火火的感激,唐六的怨恨,还有那股降临的世界意志,吴天都感知到了。

  他没有阻止那股力量将唐六塑造成“世界之子”,只是笑了笑。

  “上钩了。”

  “反应够快,知道常规手段无用,开始转换方式了?”

  吴天心想。

  “借这小子为饵,正好引出那些隐藏的力量,省得我去找。”

  他的神念不再关注二人。

  他以道观为中心,引导世界树生长,开始渗透、解析并掌控这个位面。

  世界树的根须汲取着此界的法则和本源能量,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将其转化为混沌世界的资粮。

  ……

  混沌世界的中央。

  吴天睁开了双眼。

  他的眸中,有无数世界的诞生与毁灭景象流转,最终归于一片深邃的平静。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后期的境界已经完全稳固。

  自身的力量运转圆融。

  比起刚刚突破之时,更加内敛与深不可测。

  他感知到了化身在另一方世界的行动。

  那里的法则虽然奇特,但对于化身而言,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消遣。

  借此活动一下筋骨罢了。

  这种等级的位面,还不需要他本体投入过多的心神。

  化身足以处理一切。

  “在此地停留的时间也够久了。”

  他将目光从混沌珠的内部世界移开,投向了外面那永恒翻滚的灰色气流。

  “前方的未知,或许有更多值得一看的风景。”

  他并未起身。

  仅仅是一个念头,一道承载着他意志的命令便穿透了混沌世界的层层空间。

  准确无误地抵达了目的地。

  ……

  混沌世界的一处秘境内。

  岩浆之海发出轰鸣。

  赤红色的熔岩被一股巨力排开,掀起数千丈高的浪潮。

  一道金光与一道被万物母气源鼎虚影包裹的身影在空中激烈碰撞。

  每一次接触都引发剧烈的空间震荡,声响足以震碎星辰。

  “吃俺老孙一棒!”

  孙悟空的啸声响彻天地。

  身形在空中暴涨,化为一尊撑天拄地的巨猿。

  手中的金箍棒随之变大,搅动了秘境中的混沌气。

  棒身上凝聚了纯粹的战之法则,没有多余的变化,就是最直接的镇压与毁灭。

  朝着叶黑的头顶砸去。

  铁棒还未落下,下方的空间就已经被其重量与气势压得层层塌陷。

  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力场。

  叶黑的瞳孔紧缩。

  这一棒带来的压力远胜从前。

  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发出一声长啸。

  他的苦海之中,金色的波涛冲天而起。

  体内轮海、道宫、四极、化龙、仙台五大秘境同时运转。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经过吴天讲道,又服用了数种洪荒仙果,他的神魂与肉身早已脱胎换骨。

  “猴哥,接我这招!”

  他双手在胸前划出复杂的轨迹,调动秘境中浓郁的先天灵气。

  一口模糊的古鼎虚影在他身前迅速成型。

  鼎身古朴,仿佛承载着天地未开时的奥秘。

  这是他将自身对万物母气源鼎的理解。

  与在此地感悟到的洪荒道韵结合后演化出的防御手段。

  铛!

  金箍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古鼎的虚影上。

  发出的声音不似金铁交击,反而像是一口古钟被敲响。

  宏大的音波化作实质的冲击圈扩散开来。

  将下方数百里范围的岩浆海整个向下压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凹坑,边缘的火浪被推向天际。

  古鼎的虚影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剧烈地晃动。

  但终究没有在第一时间破碎,硬是抗住了这倾尽全力的一击。

  “咦?”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收回铁棒,看着虽然大口喘气但眼神依旧明亮的叶黑,咧嘴笑道:

  “不错,不错!”

  “叶师弟,你这大鼎是越来越结实了。”

  “而且你这一招,总算有了点‘道’的架势。”

  “不再是以前那样光凭一股蛮力硬顶了!”

  叶黑散去了鼎的虚影,体内的气血仍在翻涌。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全靠老师讲道和那些仙果,也多亏了猴哥你这段时间的陪练。”

  他很清楚。

  刚才那一击已经是他的极限。

  而孙悟空手中的铁棒,显然还留有余力。

  “嘿嘿,光是能挨打可不行。”

  孙悟空的身形恢复原状。

  将金箍棒扛在肩上,开始为他讲解。

  “你的力量根基确实提升了许多,但对法则的运用还是太过于粗糙。”

  “就比如,我刚才挥舞的那一棒。”

  “看起来很见到普通,但其实是将所有力量都凝聚在棒头一点。”

  “然后,在砸下的瞬间又引动了周围的天地之力,形成一个碾压的立场。”

  “这就叫‘举重若轻,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是你的那口鼎,虽然非常坚固,防御强悍,但运用的实在是太‘死’了。不知道变化,更不懂得卸力反击。”

  “我给你个建议。”

  “你以后运用的时候,即使是防御,也要在扛住攻击的瞬间,试着把对方的力量引导卸开,甚至是借力反打回去!”

  “你们那个世界不是有什么‘斗’字秘吗?”

  “道理是相通的,要活学活用才行!”

  叶黑听着孙悟空的指点,也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脑海中似乎是闪过一道精光。

  一点就透。

  他已经明白了孙悟空的意思。

  确实。

  他之前的战斗方式,更多是追求力量的强度和防御的坚固。

  在技巧和变化上,与孙悟空这种身经百战的存在相比,当然有很大的差距。

  这段时间,他跟着孙悟空切磋修行。

  实力简直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现在的他,如果再遇到黑暗动乱降临,自己都有信心轻松化解。

  “猴哥,再来!”

  叶黑迅速思索一番,正准备继续切磋。

  可突然!

  一抹金光亮起。

  孙悟空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玄妙非凡的令牌。

  “这事……”

  孙悟空心里一惊,连忙接过令牌,神念探入其中,火眼金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看向叶黑,咧嘴大笑:

  “哈哈,师弟,今天不打了,不打了!”

  “老师有事召唤,俺老孙得先走一步!”

  “下次有空,再陪你打个痛快!”

  叶黑看着那枚令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猴哥,是要跟随老师继续在混沌中游历了吗?”

  “真好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也夹杂着一丝无奈。

  他也想跟随吴天去见识那更广阔的天地。

  但他身上还担负着管理和整合弹指遮天世界的任务。

  那是吴天交给他的第一个考验,他不能擅自离开。

  孙悟空看出了他的想法,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叶黑的肩膀,出声安慰道:

  “师弟,别着急!”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抓紧时间修炼,等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或者赶紧从你那帮兄弟里头,培养出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帮你把家里的事情管起来,不就得了?”

  他朝着叶黑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声音:

  “你放心,下次再有像之前攻打凶兽世界那样的大战。”

  “就算规模没那么大,只要有机会,俺老孙一定想办法在老师面前提一提。”

  “把你一起叫上,开开眼界!”

  叶黑听完,精神为之一振,用力地点了点头:

  “猴哥说得对!是我心急了。”

  他眼中的斗志重新燃起。

  “这次庆功,黑皇、圣皇子他们都得了不少好处,又在老师的混沌世界里修炼,进步很快!”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之中就会有人能够证道混元!”

  “到那个时候,我也就能脱身了!”

  孙悟空哈哈一笑。

  “这就对了嘛!”

  他不再耽误时间,将法力注入手中的令牌。

  令牌上金光大盛,瞬间将他的身影包裹,从这片秘境中消失,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师弟,好好干!”

  “俺老孙等你!”

  叶黑注视着孙悟空消失的位置,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转过身,没有丝毫停顿。

  再次冲向了秘境的深处,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他必须尽快变强。

  也必须尽快为弹指遮天世界培养出合格的管理者。

  他期待着能早日追上老师的脚步,踏上那片更为广阔的混沌征程。

  ……

  太清天。

  宫阙深处,万物静寂。

  连流动的仙气都仿佛凝固在时光之中。

  一枚令牌毫无征兆地出现,打破了这份永恒的宁静。

  它悬浮在老子面前,材质非石非玉,其上流转的道韵霸道而深邃,是吴天独有的印记。

  几乎在同一时刻。

  玉清天与上清天内,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也收到了同样的诏令。

  老子眼中的无为之境泛起波澜,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这叹息很轻,却仿佛吹散了宫殿中积攒了万古的尘埃。

  其中蕴**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他伸出干枯的手,将令牌握入掌心,感受着那不容置疑的意志。

  “清静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他低声自语,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元始天尊的面容上,威严瞬间被阴沉所取代。

  他没有叹息,只是发出一声冷哼,周遭的空间都为之一震。

  他紧紧握住那枚令牌,骨节因为用力而凸显,发出细微的声响,似乎想将其捏碎,却又不敢。

  一股蕴**极致怨愤的神念在他心底翻涌:

  “刚从凶兽世界死战归来,连伤势都未曾完全平复,便又要被驱使。”

  “我等曾为天道圣人,如今却成了他手中的探路石,随时可以丢弃的苦力。”

  “这般屈辱,何时是个尽头!”

  他想起在混沌乱流中的危险场景,让他心中的憋闷愈发沉重。

  通天教主所在的道场,无形的剑意自他周身弥漫开来,将虚空切割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

  他脸色铁青,双目之中杀机与屈辱交织。

  截教的万仙来朝已成过往。

  弟子们星散飘零,如今还要听从仇敌的号令,去为他征战四方。

  这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感到煎熬。

  他们都觉得太苦了。

  曾几何有,他们高坐九天,俯瞰众生,一念可定洪荒格局,言出法随。

  现在,他们却要在一个人的意志下小心翼翼地生存。

  每一次召唤都意味着未知的危险与身不由己的奔波。

  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感受,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高傲的道心。

  然而,在愤怒与不甘的烈焰之下。

  三人的心底深处,却都有一片清明之地,那是他们不愿承认,却又无法忽视的现实。

  反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会被那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无情碾碎。

  吴天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是能真正让他们形神俱灭的力量。

  违逆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更让他们内心矛盾的是。

  这份屈辱的差事,也带来了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机缘。

  三人不约而同地,神念在虚空中进行了一次隐晦的交汇。

  都从对方的波动中感受到了那份复杂。

  跟随吴天穿梭混沌,与异界强者死战。

  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游走。

  但正是在这种高压之下,他们停滞了无数元会的修为,竟然开始松动。

  并且稳步增长。

  从混元大罗金仙初期,到如今的中期顶峰。

  距离后期也只差临门一脚。

  这种速度,是他们在鸿钧座下,身为天道圣人时从未体验过的。

  他们的圣人修为,更像是鸿钧强行灌输的结果。

  看似强大,根基却有所欠缺,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而如今的混元之力,是他们一拳一脚,在血与火中实打实拼杀出来。

  是历经一次次大道冲刷,一次次法则感悟才真正修成的。

  每一分力量都属于自己,圆融通透,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况且。

  吴天虽视他们为工具,在赏赐上却从未吝啬。

  庆功宴上那些足以让洪荒大能打破头的先天灵根、灵宝。

  他随手就赐下了。

  吴天偶尔流露的道法真解,直指本源,让他们茅塞顿开,胜过苦参。

  不久前那场讲道,更让他们窥见了更高层次。

  “此为劫数,亦为机缘。”

  老子的声音在元始和通天心底响起,道破了三人的心思。

  “这条路,通往我等未曾见过的风景。”

  元始天尊沉默许久,脸上的阴沉收敛,化为决意。

  他的神念跨越虚空,落入弟子心中,没有抚慰,只有督促,命他们修行,稳固道心,不得懈怠。

  他明白,只有自己变强,摆脱棋子身份,才有希望重立阐教。

  通天教主周身的剑意平息。

  他看了一眼赵公明与三霄等人,目光坚定。

  传下讯息,嘱咐他们修炼,不要理会外界。

  一切有他。

  他也渴望力量,渴望有朝一日,能有资格站在吴天面前。

  不是作为下属,而是作为平等的存在。

  三人的意志交汇,再无怨怼,只剩下决心。

  “走吧。”老子站起身。

  “哼,倒要看看,此番他又想折腾什么。”

  元始天尊拂袖而立,语气疏离,但行动没有迟疑。

  通天教主沉默不语,身形化作剑光,冲天而起。

  三人同时催动令牌。

  光芒亮起,空间扭曲,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

  须弥天。

  不同于三清道场的氛围。

  当诏令出现在接引与准提面前时,两人停止论道,陷入沉默。

  沉默中没有怨怼,更多的是权衡。

  “师兄,诏令到了。”准提看着令牌说道。

  接引的面容在道殿光下显得瘦削。

  他看着令牌,许久后点头:

  “混沌之行,一步一险,但机缘也藏于其中。我们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们比三清更早接受现实。

  他们不去回味被强迫随行的屈辱,或是在混沌之中的危险。

  或是在面对陌生世界时自身法则被压制的无力。

  他们记得,正是这段旅程。

  让他们见识到洪荒之外的大道,获得了闭关无数元会也无法触及的感悟。

  他们的修为瓶颈开始松动,甚至看到了挣脱天道圣人桎梏的可能。

  吴天透露的修行见解,以及那场讲道。

  都为他们指明了前路。

  “接下来的行程,必须更加谨慎,用心去体悟。”

  准提的眼中闪过光芒。

  “每一次机会都要抓住,用以壮大自身。”接引对此认同:“只有自身的力量才是真实的。”

  这时,准提话锋一转,以神念向接引传递信息:

  “师兄,关于那‘佛门’一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

  两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

  自从吴天在洪荒大地另立佛门,其教义与修行法门显露于世。

  他们便感应到了其中的玄妙。

  那是一种与他们所修的西方教法看似相近,却又更为直指本心的大道。

  在私下里,他们已经偷偷研究了许久,也的确获益良多。

  可问题在于。

  这佛门的道统完全掌握在吴天手中。

  由他麾下的燃灯、多宝等人主持。

  只要吴天不点头,他们就永远是旁门,无法获得真正的传承,更得不到名分。

  “我们或许可以……依据其根本经义,做出我们自己的阐述,尝试建立一个分支。”

  接引沉思了许久,同样用神念回应,言语间带着小心。

  “比如‘净土’法门,专研接引信众往生极乐之法。”

  “又或者‘禅宗’之道!”

  “强调心性顿悟,不依赖文字经典。”

  “此事关乎我们的道途根本,必须做得极为隐秘,绝不能让吴天察觉,否则后果难测。”

  他们并不打算完全抛弃自己的根基。

  西方教依然是他们的根本。

  但想到此事,两人心中又不免感到一阵苦涩和懊悔。

  “唉,若非当年我们把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推演新法上,对地藏和弥勒有所疏忽,或许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准提叹了口气。

  地藏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愿。

  弥勒承接了未来佛的果位。

  这两人都已成为吴天麾下佛门的中流砥柱。

  这份损失,每一次想起都让他们心痛。

  如今。

  在他们身边,真正能被称为嫡传并且值得信任的弟子,只剩下紧那罗一个了。

  两人将紧那罗从静修中唤来。

  接引看着这位气质沉静、悟性非凡的弟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和:

  “紧那罗,我与你师叔将要随同尊主远行,归期不定。”

  “西方教和小西天的一应事务,就都托付给你了。”

  准提也郑重地叮嘱道:

  “吴天虽然也会离开,但洪荒之中尚有十二祖巫等人镇守。”

  “你要约束门人,谨言慎行。”

  “自身更要勤修不辍,稳固道心,将教中事务管理妥当。”

  说完。

  他们取出了数件灵光闪烁的灵宝,几瓶封存着珍稀丹药的玉瓶。

  以及数枚记录了他们最新修行感悟和神通法诀的玉简。

  全部交到了紧那罗手中。

  这些是他们多年来的积攒。

  此刻为了稳固后方,他们没有丝毫吝啬。

  紧那罗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这些宝物,而后深深地弯下腰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舍与坚定:

  “两位老师放心!”

  “弟子必将竭尽所能,守护西方教道统,管理好禅宗净土,静候老师归来。”

  看到紧那罗如此懂事稳重。

  接引和准提心中的忧虑减轻了许多,甚至感到一丝庆幸。

  紧那罗所展现出的天赋,是他们漫长岁月中见过最为出众的。

  如果不是出了吴天这个不能用常理衡量的存在。

  紧那罗绝对是冠绝洪荒的人物。

  他的悟性与心性,在某些方面甚至让他们这两位老师都感到惊讶。

  将西方教的未来寄托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我们便放心了。”

  接引与准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同时催动了手中的令牌。

  金光亮起。

  将他们的身形包裹,下一瞬便从须弥天消失,被传送到了集合的地点。

  空旷的道场之内。

  只剩下紧那罗一人。

  他缓缓地直起身体,脸上那副恭敬与不舍的表情,如同面具般一点点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漠然,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邪异。

  在他的眼底深处,一抹极其隐晦的魔气闪过,纯粹而古老。

  “呵呵,老师吗?”

  “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配!”

  紧那罗脸上的尊敬已经荡然无存。

  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属于魔祖罗睺的记忆碎片与那不灭的本质。

  正在他的灵魂最深处缓慢地复苏。

  他已经想起了部分往事。

  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败给了吴天。

  然后被那个人用一种他至今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扭曲了存在的基础。

  对于败给吴天,他并没有太多的怨恨。

  大道之争,胜者为王,技不如人,死了也无话可说。

  真正让他感到无边屈辱与愤怒的,是吴天之后对他所做的一切。

  并非是简单的杀死或镇压。

  而是吴天动用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

  将他这个从混沌恶念中诞生、以毁灭与混乱为本源的魔祖,从根本上扭曲成了一个……好人。

  这种转变并非外力强行压制,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真灵本源。

  让他从灵魂深处产生一种对“善”的认同。

  他会不受控制地想要去行善,去帮助弱小,去维护他曾经嗤之以鼻的秩序。

  每当做完这些事,一种陌生的暖流便会从灵魂中升起,带来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满足感与“愉悦”。

  这种感觉对于罗睺而言。

  是比被镇压在世界最深处,被无尽业火焚烧亿万年更加痛苦的折磨。

  这是对他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是对魔祖之名的终极羞辱。

  他无时无刻不在与这种被强加的“善良”对抗。

  试图唤醒那个混乱、邪恶、随心所欲的自己。

  那个真正代表着“魔”的本质。

  “吴天……”

  罗睺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低语。

  这个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声音里不带一丝暖意,只有刺入骨髓的冰冷。

  其中蕴含的恨意足以冻结时空。

  但在这恨意之下,更深藏着一丝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恐惧。

  那是对那股能扭曲他本质的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

  “你对本座所做的一切……这个‘仇’,本座永世不忘。”

  “终有一日,本座定要让你……也亲身体会这身不由己,真灵被扭曲的滋味!”

  他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已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又变回了那个面带慈悲、勤勉恭敬的佛门弟子。

  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规划接引与准提留下的诸多事务。

  然而。

  在他内心最深处,寻找恢复魔祖真身、并向吴天复仇的计划。

  已经如同深渊中的毒藤。

  开始借着这片“净土”的滋养,疯狂地滋生蔓延。

  他需要力量,需要时机。

  要在这伪装之下,暗中积蓄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等待着挣脱枷锁,让魔焰重新席卷诸天的那一天。

  而接引与准提的离开,给了他梦寐以求的,不受监视的广阔空间。

  ……

  玉皇天。

  此处与太清天的仙蕴自生、须弥天的佛光普照截然不同。

  这方悬浮于混沌中的洞天,虽也有仙光流转,亭台楼阁尚算齐整。

  但细看之下,处处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萧索与勉力支撑的窘迫。

  曾经仙官往来、神将林立的凌霄宝殿,如今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统御三界、万仙来朝的无上天庭,早已是昨日旧梦。

  如今剩下的。

  只有这方依托于洪荒世界壁垒、在混沌气流中艰难求存的小小天地。

  以及最后一批依旧尊奉昊天为天帝、瑶池为王母的忠心残部。

  昊天上帝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柄的龙椅上。

  看着面前悬浮的诏令令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空洞的无奈。

  他转头看向身旁端坐的瑶池金母。

  她依旧雍容华贵,神色却比这空旷的宫殿更加清冷淡漠。

  昊天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瑶池,你看看,他又来了。”

  “诏令已经到了。”

  “我……我这个天帝,又该动身了。”

  瑶池的柳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看着昊天那副如同即将走上断头台的颓丧模样,声音平淡地回应:

  “既然是尊主召见,遵令前去就是了。你又何必每次都摆出这副姿态。”

  “去?”

  昊天仿佛被这个字刺痛,他从龙椅上站起。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怨愤与不甘。

  “说得多么轻巧!”

  “你可知每一次随行意味着什么?”

  “混沌之中,未知之地,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哪一次我不是被当作探路的石子,被推到最前面去抵挡未知的危险?”

  “吴天哪里是将我视作随行之人,他分明就是寻个由头来折辱我、消耗我!”

  “可恨的是……我却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他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

  他重新看向瑶池,嘱咐道:

  “我离开之后,天庭……不,是我们这玉皇天内的一应事务。”

  “还有那些不愿离去,依旧追随我们的老部下,就全部托付给你来执掌维系了。”

  “我们虽然失去了天庭基业,但天帝、王母的位格还在,名分大义未失。”

  “手中也还有些忠心可用的人。”

  “如果……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唉,还是算了。”

  他看着瑶夕那张清冷依旧的面容。

  想到她向来不喜处理这些繁琐的俗务,性子也与众仙神有些疏离。

  那句“若有可能,继续暗中积蓄力量,以图将来”的话。

  终究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自己都深陷泥潭,朝不保夕,还谈什么发展与未来。

  瑶池能守住这仅存的一点家底,不让它在自己离开后分崩离析。

  不被洪荒其他势力或是混沌中的未知危险所吞噬,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你好生看顾好这里。”

  “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吧。”

  昊天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连他这个名义上的三界主宰都要去给别人充当牛马,做那探路的先锋。

  还能指望什么呢?

  能保住这点最后的根基,或许已经是侥幸了。

  瑶池看着他,目光中没有太多波澜,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吐出几个字:

  “你放心去。”

  昊天不再犹豫。

  他也知道犹豫没有任何意义。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苦心经营、却日渐衰败的玉皇天。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随即伸出手,催动了那枚令牌。

  空间之力瞬间将他包裹。

  熟悉的、仿佛要将神魂都撕裂的拉扯感传来。

  这一次的集合地点远在混沌深处。

  若非吴天这诏令中自带的传送伟力。

  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

  即便能在混沌中勉强存活飞行,也不知要耗费多少个元会才能抵达。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

  飞速变幻。

  当一切再次稳定下来时,他已身处一片虚无寂寥的混沌气流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

  便是那辆古朴无华,却散发着镇压万古混沌般磅礴气息的马车。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本身就如同一方独立于混沌之外的宇宙。

  马车旁。

  孙悟空正扛着他的铁棒,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眼中金光闪烁,似乎在打量着周围混沌的构成。

  另一侧,三清如同三尊石像。

  面无表情地肃立着,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

  稍远一些的地方。

  接引、准提低眉垂目,口中似乎在默念着什么,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看到这几位曾经在洪荒世界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今都和自己一样在此等候。

  昊天心中那浓重的苦涩,不知为何,竟悄然冲淡了一丝。

  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大家都不想来,大家都觉得此行是来受苦受难。

  既然谁都逃不掉,那么这份苦楚,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不过……

  他迅速在心中对比了一下各人的处境。

  孙悟空是吴天的亲传弟子,地位超然。

  三清、接引、准提好歹曾为天道圣人,底蕴深不可测。

  而他昊天,虽曾是道祖鸿钧亲点的天帝。

  但论跟脚、论实力,都远不及前面这几位。

  在这支队伍里,他的处境无疑是最为尴尬和艰难的。

  他的目光扫过那紧闭的车厢门帘。

  他知道,那个主宰着他们所有人命运的存在就在其中。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最终,他把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决定。

  昊天不再迟疑,快步上前,来到马车近前,对着车厢的方向,深深地弯下腰去。

  行了一个五大礼。

  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以及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罪臣昊天,拜见尊主!”

  “谨遵法旨,前来听令!”

  他将头颅紧贴在虚空之中。

  略微停顿,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沌之气,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继续说道:

  “尊主!昊天……昊天有一事相求!”

  “此番混沌之行,无论前路何等艰险,昊天必当竭尽全力,为尊主奋勇向前,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前次凶兽世界大战,吾侥幸立下些许微末功劳。”

  “斗胆恳请尊主,能允诺一事!”

  混沌中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孙悟空停下张望的动作,扛着金箍棒,好奇地打量着昊天。

  三清、接引、准提等人也投来各异的目光,不明白这位前任天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久。

  车厢内才传出吴天平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周围的混沌气流都为之凝滞:

  “哦?”

  “你想要什么。宝物,还是功法?”

  “你可想清楚了,你之前积攒的功劳,要用来换取这一个要求?”

  吴天的话语不重,却像一把无形的锤子,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旁边的三清等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们想不通,昊天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立功的机会何等难得。

  积攒下来,或许能换取一丝自由,或许能求得突破瓶颈的指点。

  甚至在未来某个时刻,能以此为筹码,换取脱身自立的可能。

  现在就全部押上,只为一个要求?

  这举动在他们看来,愚蠢且短视。

  在众人或是不解,或是审视,或带着几分看笑话的目光中。

  昊天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个在心中憋了无数岁月的屈辱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耻辱,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回禀尊主!”

  “昊天所求不高,只此一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毕生勇气都用在这一刻。

  “恳请尊主,日后……能否不再将吾变作马匹,来拖拽这车驾?”

  说完,他抬起头,双眼中满是血丝。

  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恳切与卑微:

  “吾好歹也曾是道祖亲封的洪荒天帝,名义上统御过三界。”

  “如今即便落魄,也已是混元之境,在混沌中也算一方生灵……可,可这化为牲畜,为人拉车……这等行径。”

  “吾实在是无法承受!”

  此话一出,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三清、接引、准提等人全都怔住了。

  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

  他们想发笑,却觉得此情此景不合时宜。

  想表示同情,又觉得这请求本身太过荒唐。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昊天赌上自己的一切,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请求。

  但他们转念一想。

  将心比心,如果换作是自己,堂堂天道圣人,盘古正宗,或是西方教主,被强行扭曲形态。

  变成一头拉车的马,在混沌中日夜奔跑……

  那种从神魂深处涌出的耻辱感,恐怕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令人痛苦。

  为了维护那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颜面,赌上一切。

  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

  一时间。

  几人看向昊天的目光,少了些许嘲弄,多了几分复杂的体悟。

  甚至还有一丝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

  幸好,变成**不是自己。

  昊天说完。

  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他紧张地等待着吴天的判决,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短暂的沉默之后。

  车厢里再次响起了吴天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这车驾,总需要有动力驱使其前行。”

  “没有马,不行。”

  众人心中一动,吴天没有直接拒绝。

  这意味着,事情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昊天精神一振。

  仿佛在溺水时抓到了一根浮木。

  可他一时间却想不出任何替代的方案。

  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三清、接引和准提。

  他希望这几位曾经的“道友”能帮衬一句,或者出个主意。

  然而。

  三清等人一接触到昊天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在打什么算盘!

  这是想拉他们下水,找人去顶替他这个苦差事!

  元始天尊立刻板起面孔,声音洪亮,义正词严地开口,抢先将自己摘了出去:

  “昊天师弟,此言差矣!”

  “能为尊主驱策车驾,驰骋于无垠混沌,亲眼见证万界生灭,此乃何等荣耀之事?”

  “尊主身份何其尊贵,能为其座驾效劳,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好生珍惜才是!”

  接引道人也连忙跟上,那张悲苦的脸庞上满是悲天悯人,仿佛在点化顽石:

  “是啊,昊天道友。色身皮相,皆是外物。”

  “能为尊主的前行贡献一份力量,本身便是一种修行,是磨砺道心之举,何必执着于形态之别?”

  准提更是连连点头,补充道:

  “师兄所言极是!此乃大机缘,大造化!”

  “昊天道友切莫因一时执念,错失了这无上之福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开口。

  生怕自己说慢了一步,那“拉车”的“殊荣”就会被吴天顺势安排到自己身上。

  昊天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他也顾不上什么天帝仪态了,指着他们怒喝道:

  “你们……你们一个个说得倒是轻巧!”

  “既然是天大的荣耀,天大的机缘,你们自己怎么不来?!”

  “都是阶下之囚,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受这般屈辱?!”

  元始天尊脸色一沉,圣人威严隐现。

  “放肆!”

  “昊天,你怎可如此胡言!”

  通天教主也皱起了眉头。

  接引、准提更是连连摇头,口诵“善哉”。

  一副昊天已经执念深重、不可救药的模样。

  一时间。

  这片混沌虚空之中,几位曾经在洪荒世界跺跺脚就能引发天地动荡的大能。

  竟然为了究竟该由谁来变成马拉车这种荒唐事,当众争执起来。

  场面混乱不堪。

  孙悟空在一旁看得抓耳挠腮,眼中满是笑意。

  反正他是吴天的亲传弟子。

  这等苦差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他乐得看这场好戏。

  “哼!”

  就在争吵声愈发激烈之时,一声冰冷的轻哼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炸响!

  那声音不大,却蕴**镇压一切的意志。

  所有人瞬间如遭雷击,争吵声戛然而止。

  他们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了脖子,连忙躬身垂首,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混沌之中,再次恢复了令人心悸的死寂。

  车厢内,吴天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断:

  “车,确实需要马来拉。”

  众人心头一紧,尤其是昊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但吴天的话锋随即一转:

  “不过,既然你用功劳换取这个请求,本座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辈。”

  昊天猛地抬起头,死灰般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这样吧。”

  吴天淡淡地说道。

  “本座今后,不再强行将你变化成马。”

  “需要车驾前行时,由你自己主动变化。”

  “用不着的时候,你自可以恢复人形,随意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