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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命令尚未传到咸阳各位大人手中,胡亥公子府,一道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便由后门悄然走入。

  “老师,这一大早上您怎么来了?”

  正在府中与婢女嬉闹调笑的胡亥一惊。

  来人掀开头蓬,展露真容。

  赫然便是当朝中车府令,嬴政最信任的贴身内侍,赵高。

  “公子,出大事了。”

  赵高用阴历的目光扫过在场几名婢女,待她们都退下后,这才一字不落的将嬴政与李斯、尉缭之间对话尽数告知。

  “老师,您是说……父皇开始怀疑扶苏那**种了!?”胡亥大为惊喜。

  嬴政一生都未立后,所以其皇子并无嫡、庶之分。

  只有他胡亥不同。

  他是嬴政毕生挚爱阿房女所出,反观那扶苏生母,不过是一个低**的楚女。

  嬴政对子嗣管教历来严苛。

  所有成年子女必须在外历练,非要事不得回咸阳。

  唯二的两个例外,就是扶苏与胡亥。

  扶苏是自找的,一个被遗忘的笑话。

  而他胡亥则得嬴政专宠,可永居咸阳。

  “虽有李斯辩解,但陛下对这支突然升起的势力依旧非常忌惮,眼下已传令召群臣入殿商议。”

  “李斯?这老狗!”胡亥暗骂。

  赵高眉眼微抬,不动声色的继续:“此次对公子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除掉扶苏的机会!”

  胡亥双眼一亮,希冀的看向赵高:“还请老师明言。”

  “这股未知的势力,给陛下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公子完全可以利用咱们大秦对待诸公子的规矩,在朝会上主动提议,举荐扶苏去往边塞以镇军心。”

  “凑巧老奴在边塞那边还有些关系……届时,无论那支灭掉匈奴的恐怖势力出现与否,都可以用其当做借口,让扶苏永远留在漠北……”

  “老师你说的对!”

  胡亥双眼一亮,狞笑道:“茫茫大漠,死个人太正常了!到时候扶苏死在那里,怕是都没人知道怎么死的!”

  他兴奋的直搓手,仿佛已看到扶苏死期。

  …………

  扶苏府。

  小栓子大口撸着肉串,对扶苏含糊道:“这一年时间,你除了新年元会基本连朝议都没参加过,陛下更是都快把你给遗忘了,你还担心个什么?”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扶苏摇头:“从一年前我主动断绝与外界联系,拒绝父皇调派北上的那一天开始,父皇心中就已经有了疑虑。”

  “更何况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胡亥那不省心的小崽子……”

  叹息一声,扶苏闭口不言。

  说到底。

  他在穿越之初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还是太幼稚、太单纯了一些,完全不懂得朝堂当中的尔虞我诈。

  不过好在。

  一年的时间,扶苏除了悔恨,更多的还是在学习、成长。

  经受了无数的猜疑、挫折,如今的扶苏早就脱胎换骨,深得“稳”字一道精髓。

  将昨晚剩下被小栓子拿来当早餐的肉串吃完,扶苏起身拍了拍浮灰:“时间差不多了。”

  “时间?公子你说什么时间?”

  小栓子不解。

  还不等扶苏回答,就听吱嘎一声,紧闭的府门被人从外推开。

  原本还散漫的小栓子眸光一凛,不过在看清来人后又很快恢复,主动拿起一串滋滋冒油的肉串递了过去。

  “国尉大人,您这又来找公子蹭饭了?”

  自从两月前尉缭意外来到扶苏府,吃了一顿被他引为饕餮盛宴的火锅,这老不羞就基本天天准时打卡,甚至连门房都拦不住。

  无视小栓子对自己的揶揄,尉缭挣扎着将目光从肉串上移开,对扶苏道:“公子,出事了。”

  “我知道。”

  扶苏平淡的反问:“可是父皇要召开朝会?”

  似乎对扶苏未卜先知的本领并不奇怪,尉缭神情严肃:“这次非同一般,老臣可以感觉到,陛下是真急了。”

  “甚至……陛下还主动问及,此事是否与公子有关?”

  看着对方那紧皱到一起的老脸,扶苏笑问:“那国尉认为,扶苏是否当真于此有关呢?”

  尉缭一怔,诧异的看向扶苏,没吭声。

  以前的扶苏暂且不提。

  只这两个月的接触下来,尉缭可断言。

  自己面前这位风度翩翩,对任何事看似都不在意,毫无进取心的长公子,绝非表象那么简单。

  他手中那支堪比黑卫的神秘力量,不止一次让尉缭感到惊艳。

  小栓子偶然一次出手更让尉缭认定,扶苏绝对有着旁人所难想象的隐藏实力。

  他看似不争,实则却是大智若愚,城府如渊。

  但就算是这样……

  不可能!

  一夜间灭掉匈奴,那已超脱凡俗,乃鬼神之力!

  纵大公子再是厉害,也绝对没可能!

  “老臣以为,公子与此无关。”

  扶苏笑了。

  “连国尉都这么认为,那还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国尉以为,父皇就想不到你心中所想吗?”

  理是这么个理。

  不过……

  尉缭摇头:“公子,老臣并不担心陛下,而是胡亥公子他……”

  “放心吧。”

  扶苏上前,拍了拍尉缭肩膀:“正所谓兵来将挡。”

  “这漠北匈奴精锐被灭本就与我无关,纵然有歹人暗箭,但只要我胸怀坦荡,又何惧那些魑魅魍魉?”

  整理了一下衣袖,扶苏背起早已准备多时,堆放了无数竹简的布包,如同一个赶集老农般向着府门外走去。

  “这一次!对我而言看似危机,但实则也是机遇。”

  “只要消除了父皇戒心,然后亮出一些东西展现出价值来……应该就可以安稳的继续留在咸阳了!”

  扶苏驻足看向远方:“走吧,去皇宫。”

  父皇!

  或许在你心中,这百万雄师如乌云盖顶。

  但对我来说……

  它们,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助我踏上那巅峰的开始!

  大秦确实繁盛,在许多人眼里这就是全部。

  但我眼中所见到的世界……远不仅于此啊!

  望着扶苏远去的背影,尉缭愣愣的对小栓子道:“你有没有感觉,公子他……好像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