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一直在扒拉他的手想看看,说完这句,没等楚曜说话,他又扭头对天天道:

  “小孩子别看这么血腥的场面,晚上做噩梦哭醒,我可不会哄你。”

  “哼,我才没那么胆小。”

  小家伙到底还是把他的手扒拉开了。

  周淮川无奈,只能随他。

  “行吧行吧,反正啊,你跟着傅司聿也算认贼作父了,以后这种场面也少不了,先适应一下也行。”

  “周叔叔,你说我认贼做父,我明天就告诉聿叔叔去,让他揍你。”天天嘟着小嘴抗议。

  周淮川:“……”

  楚曜看着这小娃娃长得好,又会说,也凑过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胳膊。

  “这人嘴够硬,一直只承认只有他一个人,说不知道上头还另外派了杀手。他的目的就是掐死老板娘,然后伪装成自缢。”

  “什么叫自缢?”天天突然问道。

  “就是上吊,到时候就对外宣称你妈妈伤心过度,寻了短见,这样一来,你聿叔叔的资产就无人继承了。懂?”

  周淮川看着臂弯里的小朋友,小家伙一听这话气坏了,踢着小腿就要下来。

  周淮川弯腰放他下来,他立刻跑到那个倒在地上出气比进气多的黑衣人面前,抬起小脚就狠狠的踢他。

  “坏蛋,哼!”

  小孩子的脚杀伤力很弱,踢不死人,楚曜两人就没管他。

  周淮川绕着这人转了半圈,摸着下巴道:

  “那他有没有说是受谁支使的?”

  “说是一个叫‘海哥’的人,他这种小喽啰是接触不到真正‘金主’的。我刚才已经叫他跟那个‘海哥’联系了,就说事成了。我也让人去查那个‘海哥’了。如果他去找金主报喜,说明后来的杀手跟他们这一波没关系。可能是另一拨人。反正不管是哪一拨,背后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他们是生怕老板娘能活下来。”

  “嗯。”

  周淮川点了点头,又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不过这事左右不过是傅家那几个人干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

  “总要有个交代的。”楚曜严肃道。

  见天天还在踢,怕他把脚踢疼了,周淮川把他拉到了一边。

  “别生气了,交给你聿叔叔处理吧,你放心,你聿叔叔追女人的本事不行,整人的手段多的很。”

  说完,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问楚曜:

  “车祸呢?抓到实证了吗?”

  周淮川现在都懒得问是谁干的了。

  “抓到了。”楚曜点头。

  ……

  翌日。

  趴在病床边睡了一会的凌夕颜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

  傅司聿的手机,进手术之前他递给她的,后来就放在这床头柜上。

  凌夕颜爬起来,扭头看了看窗外。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了一抹光亮,但不是阳光。

  天亮了,太阳还没爬上来。这么早,谁找他?

  凌夕颜转过脸,又看向那只手机,它还在震动。看了傅司聿一眼,见他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她拿起了手机。

  南卿?

  黑色手机还在掌心里疯狂的震动,凌夕颜盯着这两个字,鬼使神差的滑动了接听键。

  指尖还没从屏幕上挪开,手机里就传来了南卿那焦急中带着一点愤怒的声音。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现在在哪呢?人没事吧?妈都急坏了你知不知道?”

  妈?

  老太太也知道南卿?

  这语气,像极了因为丈夫晚归而生气的妻子啊。

  凌夕颜那只手僵硬了,紧张的捏着手机,有一种做贼的罪恶感。

  “喂,喂,你说话呀……”

  她说什么呢?

  南卿这简简单单的抱怨,让她觉得自己突然间成了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而这,是她最厌恶的事。

  她沉默,那边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那天突然传来了一个试探的声音:

  “凌夕颜?”

  南卿的聪明劲让凌夕颜心头那股小三感又加重了几分。

  “是我。”她嗓音艰涩。

  “阿聿呢?他人没事吧?”南卿也知道了那场车祸的事。

  “他……”

  凌夕颜瞄了瞄还没醒的傅司聿:

  “不算很好,但也没有生命危险。刚动了手术,人还没醒。”

  “动手术了?”

  南卿惊讶,又陷入了沉默中。

  凌夕颜也没说话,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床头那生命检测仪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手机里又传来了南卿的声音。

  “那行吧,你好好照顾他。”

  南卿没多说,语气跟最开始那焦急的样子相比略有些冷硬,像是命令一般。所以,她在这边接了电话,南卿也生气了是吗?

  凌夕颜抿了抿唇,没有回应,打算挂电话。

  南卿像是窥视了她的内心似的,在她正准备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的时候,喊了一声:

  “凌夕颜。”

  凌夕颜的手微微一僵,依旧没有回应,等了几秒,那边道:

  “他对芒果过敏,严重的时候因为误食休克过。另外他不喜欢吃深海鱼,饮食上记得避开。”

  “……”

  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凌夕颜的手僵在了耳边,保持了很久接听电话的姿势。

  这样的生活细节,应该是共同生活了很久才了解的吧?反正,她到目前为止对他这两个禁忌没有什么印象,她好像确实没有关注过他的喜好。

  深吸了一口气,凌夕颜才把手机从耳边挪开,重新放回床头柜上。

  她站了起来,拖着因为久坐有些麻木的腿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然后关了病房里那亮了一夜的灯。光线暗下来,她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回头看了看病床,竟觉得这几步远的距离突然间拉远了似的。

  在窗边站了一会,她就离开了病房。

  ……

  傅司聿是早上九点多醒的。

  恍恍惚惚的睁了睁眼,没有完全睁开,他就又闭紧了眼睛。

  “怎么是你?”

  窗边坐着乔瑞,看个影子就知道了,根本不是他期望的那个。

  “对啊,怎么是我呢?我也不知道啊。”

  乔瑞疑惑:

  “我早上来的时候这里就你一个人在这躺着,没看见凌小姐。”

  “她人呢?”

  傅司聿问,动了一场手术,他的声音有些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