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摸着良心说,她自从来到月亮湾,就没见过先生这么可怕的眼神。

  她吓的手一哆嗦,赶紧缩了回来。

  “夫人,这个,这个不行啊,我这粗手粗脚的,脏了先生的衣服我都赔不起,您,您还是饶了我吧。”

  阿姨直往后退,恨不能直接退回房间躲起来。

  服了。

  凌夕颜的视线刚刚被阿姨挡着,没看见傅司聿那骇人的眼神,她看着越退越远的阿姨也不好意思硬把她拽过来,只能自己钻进了车里。

  “傅司聿,醒醒,到家了。”

  她抓着傅司聿的胳膊用力往外拽,傅司聿顺势离开了座位,双脚落地人一站起来,他的半个身子就倚在了凌夕颜的肩膀上。

  “阿姨,阿姨……”

  “哦哦,我来了。”

  阿姨跟在傅司聿身后,手却根本不敢碰他。

  先生刚刚那个眼神,哪里像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她可不傻。

  凌夕颜用肩膀扛着傅司聿的一只手臂,根本也看不见阿姨扶没扶,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重量是一点没减。

  没辙,这男人高大,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走电梯把他运回卧室放到床上,她就精疲力尽了。

  看着他躺在那人事不省,她还闪过一瞬间的念头帮他脱了衣服,脱了鞋,顺便再擦把脸,收拾一下好好睡,可以想到包厢里那一幕,又从那一幕延伸到了昨天的一幕,她就果断了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洗了个澡,给天天打了个视频电话,见他跟周淮川玩的正嗨,她也放心了。

  昨天就没睡好,今晚她想让自己早点睡,所以没看书也没开电脑,爬床就关了灯。

  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松软的床垫突然往下沉了沉,恍惚间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

  凌夕颜吓了一跳,蓦地翻身坐起。

  借着从阳台透进来的光,她看见一个人睡在他身边。

  不用问了,正是那个喝醉酒的男人。

  “傅司聿!”

  她没好气的踢了踢傅司聿。

  “今天外面没关灯。”

  昨晚他就用这个借口躺她床上了,虽然最后走了,但是害的她换了一整套床上用品。

  傅司聿趴在那,被踢了后横过一只手臂直接把凌夕颜给捞进了怀里。

  凌夕颜往下一倒,脑袋摔在软软的枕头上,耳边就响起了他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就喝个水,你怎么爬我床上来了?你想干嘛?”

  “……”

  她想,她想打他。

  “傅司聿……”她拿拳头捶了捶横在她身上那只死沉的胳膊:“这是我房间。”

  “哦……那我怎么跑你房间来了?”

  那你问谁呢???

  凌夕颜气到无语,还没说话,身旁那只超大的软体动物就往她身边又蹭了蹭。

  “别啰嗦了,睡觉吧。吵死人。”

  “……”

  凌夕颜想搬开那只手臂,无奈他跟大山一样沉,努力了半天无果,恼的她手脚并用的扑腾了一阵最终还是完败了。

  黑暗中,她躺在那,瞪着天花板,脑子里一会是昨晚他和南卿在门口搂搂抱抱的样子,一会又是今天他和那女人在包厢搞暧昧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她的脑子就被傅司聿给塞满了。

  连梦里都是。

  ……

  第二天早上,凌夕颜醒的很迟。被傅司聿打断了睡眠之后,她许久都没睡着,所以醒来晚了。

  她醒时,傅司聿已经离开了,只在枕头上留了个明显的凹痕给她。

  她盯着那个凹痕发了半天的呆,最后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傅珩发来的信息。

  告诉她凌雪琴住院了,脑出血,挺严重的。

  看着脑出血三个字,凌夕颜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跑光的瞌睡虫瞬间都消失了。

  凌雪琴一直身体挺好的,怎么会这样?

  攥紧了手机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拨打了傅珩的电话。

  “颜颜……”

  电话一接通这声称呼就直接冲到了凌夕颜耳边。

  自小年夜那天起,她就没跟他说过话,过年在老宅碰上也只是看一眼,没有任何交流,今天还是第一次说上话。

  “你在医院吗?我妈怎么样了?”

  “我刚走,雪姨还在ICU里。”

  “……”

  听见ICU这个词,凌夕颜愣了几秒,语气不自觉的就急切了一些。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她又没有基础病。”

  用傅司聿的话来说,凌雪琴是个战斗力很强的女人,在傅家这么多年,见识过各种风浪,按理说不会的。

  傅珩听出了她的焦急,出言安抚道:

  “你别急,我听柔柔说好像是晕倒后摔到后脑勺了。我问了医生没有生命危险,后续治疗得当问题不大。”

  听了傅珩这话,凌夕颜才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着。

  没一会,电话里又传来了傅珩的声音。

  “这段时间你也别去医院了。省的找麻烦。医院那边我会找人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嗯。”

  凌夕颜应了一声,停了两秒,又补了一句:

  “那麻烦你了。”

  那边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更幽沉的语气传来。

  “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做不成夫妻,还是兄妹呢。”

  “……”

  凌夕颜枯坐在床上,攥着手机贴在耳边,怔了几秒没吭声,刚想说话,傅司聿进来了。

  “挂了。”匆匆说了句,她就收了电话。

  傅司聿见她表情不对,心里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傅珩打来的?”

  一猜一个准。

  凌夕颜翻身下床,傅司聿刚晨练回来,拿这个房间当他自己主卧一样自然,进来就从茶几那端起了水杯喝水。

  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杯子搬到这屋来的。

  “他说我妈脑出血在ICU。”凌夕颜一边铺床一边道。

  这些活本来是佣人做的,但是她一般随手就做了。

  她穿着睡衣,头发垂在两侧,一双小巧白皙的手灵活的拾掇着被子,床单,还有那个留着凹痕的枕头。

  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不似昨晚那炸了毛的小猫样了。

  傅司聿端着水杯瞄着凌夕颜,唇角轻轻扬起:

  “这个傅珩离了婚开始当人了。”

  阴阳怪气,但是凌夕颜没有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铺好床,凌夕颜直起腰,站在床边看着傅司聿,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