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监控画面被截图发给了谢应则,已经放大和修复了。

  那个出现在车窗里的人,虽然只露出不到半张脸,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苏文荣。

  他说,“你们快点查,我给你们加钱。”

  之后又补了一句,“钱不是问题,只要结果满意,我给你们翻倍。”

  这个活当初要价本来就高,现在他说要翻倍,对面更是高兴,赶紧大包大揽,“您放心,我催着那边快点。”

  挂了电话后谢应则有点坐不住,下楼驱车也朝着郊区开去。

  车子是租的,性能已经很好,车速也快,可他还是急的一路按着喇叭。

  等过了郊区,又朝着远郊开。

  这边略有些荒凉,没什么人家,谢疏风躲到这里也正常。

  他绕了一大圈也没办法锁定,对这个不擅长,最后还是作罢。

  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他靠在车里,椅背放下来,他往后躺着,闭上眼。

  这两天睡不好,总是稀里糊涂的,迷迷糊糊睡过去也是梦境不断。

  他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在他很小的时候,按道理来说,记忆不应该存在了,早被冲刷干净。

  可偏偏他就是能记得起,最初的最初,苏文荣对他也是喜爱的。

  谢长宴性子冷,跟谁都不亲,不会抱着她腻腻歪歪。

  反倒是他,从小嘴就甜,很喜欢表达。

  他下班回来,他会冲过去抱着他的腿叫妈妈,也会伸着手让他抱自己。

  那个时候的苏文荣还是挺喜欢他的,每次抱着他亲了又亲。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不喜欢的呢。

  或者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了更喜欢的。

  她更喜欢沈继良的女儿,小姑娘白白嫩嫩软软糯糯,苏文荣抱着她都舍不得放手。

  他还会梦到很小的时候两家就有来往,最初曾琼兰带着孩子来谢家老宅,沈继良是不跟着的。

  苏文荣会问起,她不只是问沈念清,爸爸在干什么,怎么没有一起来。

  也会问曾琼兰,还会替她抱不平,说每次都是她自己带着孩子出门,觉得沈继良不够贴心。

  曾琼兰每次也都会袒护,说公司有事儿,他去忙了,又说他一个大男人管不好孩子,还说主要也是她不放心。

  那个时候两家交往甚密,关系也都很好。

  谁也想不到,很多很多年后的这一天,会闹成今天这种局面。

  ……

  苏文荣饿得头晕眼花,铁皮房里什么都没有。

  她一开始不敢叫,后来实在受不了,豁出去了,喊外边的人给她拿吃的。

  她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嘴巴又干又裂。

  外边没有人搭理她,她就去砸门,可依旧没人管她。

  之前躲在这里还觉得有安全感,现在她再次绝望。

  她不知道谢疏风走没走,听不到外边一丁点动静,也没有办法透过门缝看清楚外边的情况。

  如果谢疏风走了,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她的结局也就只有那一条路。

  苏文荣很慌,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谢疏风的害怕,她用力的砸门,叫谢疏风的名字,求他,求他放自己出去,求他给自己一口吃的。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连风声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

  她最后靠着门躺在地上,有些无意识的,叫谢应则的名字,“阿则,阿则你救救我。”

  然后他又叫谢长宴的名字,“阿宴,我在这里,你快来,快来救我。”

  她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样,每说一个字牵扯的喉咙都疼。

  她闭上眼,眼泪又落了下来,最后说,“谢疏风,你怎么这么狠呢?”

  逼着她亲手杀了沈继良,如今又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她。

  他就那么恨他。

  时至今日,苏文荣自然也明白了,谢疏风自始至终是不喜欢她的。

  所以她的背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事。

  她喉咙咕噜咕噜,“既然不在意,又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们?”

  不喜欢她,无所谓她背叛不背叛,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抬手把眼泪抹掉,这个时候断食又缺水,不能再哭,要保留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和水分。

  这么不知躺了多久,苏文荣身子一晃,一下子醒了。

  但是她实在没有了力气,根本起不来,身后的门打开,她原本靠着门板,顺势平躺。

  外边有光线进来,苏文荣微微眯眼,只看到身旁站了个人,逆着光,看不清容貌。

  那人踢了踢她,开口,“还没死?”

  不是谢疏风。

  苏文荣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出来,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那人弯腰看了她两眼,也不在乎她想说什么,只是嗤了一声,“命还挺大。”

  旁边有人过来,“还没死?”

  他叹了口气,“又不能这么直接把她扔在这儿,万一被人救走就麻烦了,也不让我们动手,就这么陪着耗时间,真没必要。”

  “别质疑。”前面那个人压低声音,“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听着就是。”

  那人也就不说话了。

  俩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苏文荣伸手想拽他们的腿,想求他们给自己点吃的喝的。

  但是她的手抬不起来,感觉浑身直打哆嗦,整个身子都不听话,完全不受她控制。

  那俩人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只等了一会儿,把她挪到了铁皮房里边,然后又把门关上。

  谢疏风的车没有在铁皮房外,他们俩徒步走出去一段,才远远的看到车子。

  走近了,见谢疏风不在车上,俩人也没去找,开了车门上去歇着。

  没一会儿谢疏风回来了,问,“情况怎么样?”

  “还活着。”手下说,“您那边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谢疏风嗯一声,“今晚出发。”

  手下有点意外,“今晚就走?”

  他犹豫着,是看向铁皮房方向的,“刚刚我们过去查看,她状态不好,但是可能也没那么快。”

  谢疏风说了句,“没事。”

  他没说要怎么处理,只说这一句就停了。

  两个手下也就没再问,谢疏风不喜欢他们问东问西,他们其实也懒得问了。

  待到了晚上,谢疏风去了铁皮房里。

  开了门,苏文荣就躺在角落一动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死了。

  走过去踢了两脚,又蹲下来看,还有气息。

  甚至还能看得出苏文荣想睁眼瞧他,但估计是真没有体力了,只睫毛动了动。

  谢疏风叫她的名字,“苏文荣。”

  他很少这么叫她,结了婚之后,即便夫妻感情没有多亲密,昵称还是有的,他一直都叫她阿荣。

  苏文荣没有反应,谢疏风带了瓶水过来,扭开来喂了她两口。

  苏文荣一开始没有意识,后来应该是知道入口的是水,赶紧张大了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一整瓶。

  喝完了她很难受,身子缩成一团,没过一会儿,哇的一口又都吐了出来。

  谢疏风往旁边挪了挪,问她,“还喝吗?”

  苏文荣艰难的抬头,她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刚刚喝下去的水。

  她说,“喝。”

  谢疏风又拿了瓶水过来,但是没有直接给她。

  蹲到她旁边,从兜里掏了个东西,他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将东西塞到她嘴里,动作强势但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我今晚上走,就不在这陪你了,夫妻一场,我最后只能送你到这里,来来往往你亏我欠的,不论多少,今天过去,我们俩就算是两清了。”

  苏文荣不知道他塞到自己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她没有办法挣扎,只能任他捏住自己的嘴巴,另一手就捏住她喉咙,最开始捏紧而后突然松开。

  她不自觉的咕噜一声,把东西咽了下去。

  东西有些坚硬,划的她嗓子很痛。

  谢疏风又拧开了那瓶水,递给她,话继续,“我要回江城了,跑我是能跑掉的,隐姓埋名过下半辈子对我来说不是困难事,但我不想。”

  说完他笑了,面容淡淡,看不出任何窘迫,“阿宴在那里,我得回去见他,我养的好儿子,亲手把我逼上绝路,我最后怎么也得见他一面。”

  苏文荣嗓子疼的厉害,咕咚咕咚把水喝下去,最后几句话听清了,她开口,“阿宴。”

  然后她抓住谢疏风的衣袖,轻轻摇头,“不要。”

  她说,“那是你儿子。”

  谢疏风嗯了一声,把袖子抽回来,“他要不是我儿子,怎么有机会把我逼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