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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将董擎苍卸下盔甲,手捧官印,领着一众残兵走出城来。

  林冲与杨志并马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幕。

  董擎苍走到两人马前,单膝跪地。

  “罪将董擎苍,献城请降。”

  “只求二位将军放过我这帮兄弟,不要为难城中百姓。”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解脱。

  杨志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扶起董擎苍。

  “董将军不必如此。”

  “你领兵有方,坚守青州多日,令我大军寸步难行,是条好汉。”

  林冲也点头附和。

  “若非高唐已破,援军无望,我等想拿下青州,还需付出不小代价。”

  “董将军之才,我兄弟二人是佩服的。”

  这番话,并非虚伪客套。

  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董擎苍闻言,身子一颤。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位梁山头领。

  一股巨大的羞愧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为之死战的朝廷,将他们视为弃子。

  这么久不派援兵。

  而眼前的敌人,却给了他足够尊重。

  “惭愧……”

  董擎苍喉头滚动,只吐出这两个字。

  万般情绪,尽在其中。

  杨志扶着他的手臂,目光灼灼。

  “董将军,如今高唐、青州已在我梁山之手。”

  “将军可愿随我等走一趟,劝降郓州、濮州两州守将?”

  “免去一场生灵涂炭。”

  董擎苍叹了口气。

  他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是投名状。

  他点了点头道:

  “末将……遵命。”

  ……

  事不宜迟。

  杨志当即下令。

  留下一名副将,率五千兵马镇守青州。

  安抚城内百姓,收编降卒。

  他与林冲则带着董擎苍,合兵一处。

  大军即刻开拔,直奔郓州。

  到了郓州后。

  董擎苍单人匹马,来到城门前。

  城墙上,郓州守将孟通神情紧张。

  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孟兄,别来无恙。”董擎苍抬头喊话。

  “董将军?你……”孟通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州,已经降了。”

  董擎苍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守军的心上。

  “高唐州,数日前便已被林冲头领攻破。”

  “朝廷的援兵,你们等到了吗?”

  “汴京已经放弃我们!”

  “孟兄,你我皆为大宋将官,可大宋何曾将我等当做自己人?”

  “城外的梁山大军,足有5万之众。”

  “再打下去,不过是让你兄弟们白白送死。”

  “开城吧。”

  “杨志头领与林冲头领,皆是仁义之人,绝不会为难我等。”

  一番话,字字诛心。

  城墙上的守军,骚动起来。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恐慌与动摇。

  是啊。

  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京城里的大人们,又在做什么?

  孟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城外那黑压压的梁山军阵,看着孤身一人的董擎苍。

  他知道,董擎苍没有说谎。

  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

  他发出一声长叹。

  “开城门!”

  ……

  拿下郓州,兵不血刃。

  杨志和林冲如法炮制。

  大军马不停蹄,赶往最后一处。

  濮州。

  当董擎苍与孟通二人,同时出现在濮州城下时。

  濮州守将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

  便直接献城投降。

  至此。

  高唐州、青州、郓州、濮州。

  尽数落入梁山之手。

  ……

  东京,汴梁。

  紫宸殿。

  宋徽宗赵佶瘫坐在龙椅上,面色惨白如纸。

  手里紧紧攥着从山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

  殿下,文武百官,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实在太快了!

  从四州同时告急,到四州尽数陷落。

  前后不过十余日。

  梁山军的攻势,如同摧枯拉朽。

  山东腹地失守,梁山贼寇的兵锋,已经可以直指汴京。

  恐慌,在朝堂之上蔓延。

  “陛下!”

  一名御史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尖锐。

  “四州失守,京畿震动!”

  “梁山贼寇狼子野心,下一步,必然是觊觎京师。”

  “臣恳请陛下,立刻下旨,召回童贯大帅,率大军回援。”

  “否则,汴京危矣!”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没错,必须让童帅回来。”

  “国门都要被攻破了,还打什么蓟州?”

  然而,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可!”

  殿前太尉宿元景出列,沉声道。

  “陛下,如今四方联军,正与梁山主力在蓟州对峙。”

  “此战关乎国运,乃是毕其功于一役的良机。”

  “若此时召回童帅,岂不是前功尽弃?”

  “蓟州一退,梁山贼首武植便可挥师南下,与山东贼寇合流。”

  “届时,我大宋将面临南北夹击之势,局面将更加不堪!”

  宿元景的话,让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两派意见,争执不下。

  有人主张先保京师。

  有人主张先定北疆。

  赵佶听得头昏脑涨,心烦意乱。

  他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蓟州,什么国运?

  他只知道,梁山军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够了!”

  赵佶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巨大的声响。

  “都给朕闭嘴!”

  他从龙椅上站起,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焦虑。

  北疆的胜利无望。

  京城的安危,却迫在眉睫。

  赵佶停下脚步,冷声道:

  “立刻传旨给童贯。”

  “命他即刻班师回朝,回防汴京。”

  “不得有误。”

  “至于蓟州……以后再说。”

  圣旨已下。

  无人敢再反驳。

  一名内侍领了旨意,匆匆退下。

  快马加鞭,直奔北疆而去。

  ……

  蓟州城外。

  梁山大营。

  武植手持玄铁裂魂枪,立于阵前。

  在他身后,是严阵以待的梁山精锐。

  连日来,他每天都会率军来到联军营寨前。

  挑战。

  叫骂。

  用尽了各种方法挑衅。

  但对面的四十万联军,却像是铁了心要做缩头乌龟。

  营门紧闭,高挂免战牌。

  任凭梁山军如何辱骂,就是坚守不出。

  武植也不着急。

  他就这么耗着。

  每日操练兵马,鼓舞士气。

  他很清楚,时间站在梁山这一边。

  他在等一个消息。

  一个能让四十万联军不攻自破的消息。

  “报!”

  一名探马飞奔而来,脸上带着狂喜。

  “禀告寨主!”

  “杨志、林冲两位头领,已尽数攻下濮州、郓州、青州、高唐州。”

  消息传开,整个梁山大营,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武植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看向远处那座如同山峦般的联军大营,眼神深邃。

  “好,好,好!”

  “林冲和杨志,干得漂亮。”

  “想必赵佶那个昏君,此刻怕是已经坐不住了。”

  ……

  事实正如武植所料。

  几天后。

  一骑快马,冲进了联军大营。

  童贯接过了那份十万火急的圣旨。

  此时童贯并不愤怒,而是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场仗,打得太憋屈了。

  联军兵力看似雄厚,但在梁山军面前,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

  尤其是那个武植。

  简直就是个怪物。

  单枪匹马,轻而易举就活捉石宝。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联军将领的心中。

  现在,谁还敢出去斗将?

  士气早已跌至谷底。

  每日被梁山军堵在营门口叫骂,却只能当做没听见。

  这种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现在,皇帝的圣旨,给了他一个最体面,也是最完美的退兵理由。

  奉旨回京,勤王护驾。

  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收起圣旨,立刻命人去请卞祥和杜壆。

  很快,二人来到帐中。

  “童帅,紧急召见我等,可有要事?”杜壆急切问道。

  童贯摇了摇头,将圣旨递了过去。

  “你们自己看吧。”

  卞祥和杜壆疑惑地接过圣旨。

  当他们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

  “要你等班师回京?”

  卞祥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童帅,这怎么可以!”

  杜壆也急了,一把抢过圣旨,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疯了!简直是疯了!”

  “我等已经派人请求增援。”

  “此时撤退,武植必定率兵追杀。”

  童贯看着激动地二人,缓缓开口道:

  “二位将军的担忧,本帅也清楚。”

  “本帅也想跟二位将军继续打下去。”

  “可这是圣旨,本帅必须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