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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州府衙,议事大厅。

  耶律孝、卢俊义、关胜三人围着沙盘而立,神色凝重。

  耶律孝手指沙盘上的一片开阔地带。

  “二位将军请看。”

  “据探马传回的最新消息,四十万联军已悉数进入蓟州地界。”

  “最多明日午后,便会兵临城下。”

  卢俊义眉头微皱,看着那密密麻麻代表着敌军的旗帜。

  四十万大军,声势何其浩大。

  即便是梁山,也从未一次性面对过如此数量的敌人。

  关胜丹凤眼微眯,抚着长髯,沉声道:

  “敌众我寡,硬拼绝非上策。”

  耶律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关将军所言极是。”

  “原本末将的打算凭借蓟州城高墙固,死守待援。”

  “但现在,二位将军率五万精锐先锋已到,末将便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卢俊义和关胜的目光,同时汇聚到耶律孝身上。

  只听耶律孝继续说道:

  “那四十万联军,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各怀鬼胎,分属四方势力。”

  “他们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必然心高气傲,对我蓟州守军心存轻视。”

  “今夜,便是他们防备最松懈之时。”

  “末将想请二位将军坐镇蓟州城。”

  “由末将亲率五千精锐铁骑,趁夜出击,给他们来一次夜袭。”

  “不求杀伤多少,只为挫其锐气,让他们知道,我梁山雄兵,非是浪得虚名。”

  五千人,偷袭四十万大军的营寨?

  这已经不是大胆,而是疯狂。

  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的下场。

  卢俊义看向耶律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此人有勇有谋,更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魄。

  不愧是能被寨主看重,委以镇守门户重任之人。

  关胜闻言,却是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

  “好!”

  “耶律将军好胆色。”

  “区区五千人,便敢冲击四十万敌营,此等豪情,关某佩服。”

  笑声一收,关胜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只是,此事风险太大。”

  “将军孤军深入,一旦被敌军缠住,恐有不测。”

  “关某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耶律孝立刻抱拳道:“关将军但说无妨。”

  关胜道:

  “依关某之见,不如由卢员外坐镇蓟州城,总览全局。”

  “关某与耶律将军,各率兵五千,分两个方向夜袭敌营。”

  “如此一来,既能扩大战果,又能互为犄角,彼此有个照应。”

  “即便陷入重围,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耶律孝闻言,眼中精光大放。

  “妙!”

  “有关将军一同出马,此战必胜!”

  卢俊义在一旁听着,亦是点头赞同。

  “此计甚好。”

  “关胜兄弟与耶律将军皆是万夫不当之勇,由你们二人领兵夜袭,定能旗开得胜。”

  “城中防务,便交于卢某。”

  三人计议已定,当即开始调兵遣将。

  ……

  当夜,月黑风高。

  蓟州城南门。

  一万名梁山精锐铁骑,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这些骑士皆是身经百战的悍卒。

  关胜、耶律孝二人率领部队出城十里后,便分道扬镳,一左一右,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刺向联军营寨。

  四十万联军的营地,延绵数十里。

  无数的营帐和篝火,如同一片星辰大海,铺满了整个平原。

  正如耶律孝所料,这片巨大的营地并非铁板一块。

  童贯的宋军、石宝的方腊军、卞祥的田虎军、杜壆的王庆军,各自占据一片区域,泾渭分明。

  彼此之间,甚至还留有不小的空隙,显然是互不信任,互相提防。

  这种布局,给了夜袭者绝佳的机会。

  耶律孝的运气不错。

  他选择的突袭方向,正对着童贯麾下的宋军营寨。

  宋军久疏战阵,又是官军,自恃兵力雄厚,戒备最为松懈。

  许多巡逻的哨兵,甚至躲在角落里打盹。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被四十万大军包围的蓟州,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杀!”

  当耶律孝一声命令下达后,五千铁骑已经越过简陋的鹿角,冲入营地。

  战马奔腾,如雷霆万钧。

  营帐被撞得粉碎,篝火被踢翻,点燃了更多的帐篷。

  整个宋军大营,瞬间化作一片人间地狱。

  哭喊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

  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士兵,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从哪里来,有多少人。

  耶律孝一马当先,手中弯刀挥舞如风,所过之处,人头滚滚。

  ……

  与此同时,营寨的另一侧。

  关胜率领的五千骑兵,也遇到了他们的目标。

  河北田虎麾下,大将卞祥的部队。

  相比于宋军的孱弱,田虎的兵马显然要精锐得多。

  虽然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在最初的混乱之后,便有将官开始组织抵抗。

  关胜面沉如水,丹凤眼杀机凛然。

  “全军冲锋!”

  “挡我者死!”

  一刀挥出,当面十余名试图阻拦的敌军,连人带甲,瞬间被斩为两截。

  血雾弥漫。

  关胜一马当先,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身后的五千铁骑,紧随其后,一通疯狂的砍杀。

  中军大帐内,卞祥被亲兵从床榻上叫醒。

  他披上铠甲,提着开山斧冲出帐外,正看到自己的营地陷入一片火海。

  “敌袭!敌袭!”

  “稳住!都给我稳住!”

  卞祥怒吼连连。

  他根本不知道梁山来了多少兵马,不敢贸然下令全军出击。

  万一这是梁山的调虎离山之计,主力趁机攻打其他营寨,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亲自带领一队亲兵,朝着混乱最核心处迎去。

  很快,他便看到了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红脸长髯,绿袍金甲,手持一柄造型夸张的青龙大刀。

  “来将何人,安敢夜袭我营!”卞祥厉声喝道。

  关胜横刀立马,冷然道:

  “某乃大刀关胜。”

  “尔等助纣为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狂妄!”卞祥大怒,催马上前,手中开山斧带起一阵恶风,直劈关胜面门。

  关胜不闪不避,青龙偃月刀自下而上,反撩而起。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火星四溅。

  两匹战马同时发出一声悲鸣,各自后退了数步。

  关胜与卞祥,皆是感到虎口一阵发麻。

  下一刻,两员猛将再次战到一处。

  刀来斧往,杀得天昏地暗。

  转眼间,双方已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关胜心中暗暗点头,这卞祥果然名不虚传。

  但他今夜的目的,只是为了袭扰敌营,挫动敌军锐气,并非要与敌将分个生死。

  眼看四周的敌军越聚越多,再战下去,恐难脱身。

  想到这里,关胜虚晃一刀,逼退卞祥。

  他故意卖出一个破绽,随即猛地一拨马头,率兵朝着营外冲去。

  “贼将休走!”

  卞祥见状,本能便要催马追赶。

  但随即又勒住了缰绳。

  夜色深沉,敌情不明。

  这关胜败得如此轻易,难保营外没有埋伏。

  权衡利弊之下,卞祥终究是担心有诈,不敢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