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分两头。

  咸州。

  一骑快马自南方疾驰而来。

  信使翻身下马,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大捷!”

  “济州大捷!”

  信使冲入堂内,单膝跪地,高举手中的军报。

  武植接过军报,迅速拆开。

  信上是林冲的亲笔。

  寥寥数语,却道尽了济州战场的惊天逆转。

  诈降、斩将、夺城。

  三州之地,尽归梁山。

  武植看完,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

  “好!”

  “好一个林冲,好一个杨志!”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让林冲与杨志诈降,搅乱宋、方联盟,为梁山争取时间。

  未曾想,二人竟做得如此好。

  不仅破坏了联盟,还顺势夺回了三州之地。

  这结果远超他的预期。

  惊喜,意外。

  堂内众将闻讯,亦是人人面露喜色,议论纷纷。

  “林冲哥哥果然威武。”

  “一战定三州,痛快!”

  武植的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了角落里一道纤细的身影上。

  正是萧云戟。

  若非她提出诈降分化之计,林冲等人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得手。

  武植大步走到萧云戟面前,柔声说道:

  “云戟。”

  “此番大捷,你当为首功。”

  萧云戟婉儿一笑:

  “夫君言重了。”

  “云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正浴血奋战的,是林冲、杨志两位将军与梁山众兄弟。”

  她的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武植却朗声大笑。

  “哈哈哈!”

  “云戟之才,可抵十万精兵!”

  在场其余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片刻后,武植收起笑容,转过身,重新看向沙盘。

  “济州之危已解,我等心腹大患,仍在北方。”

  他回头看向萧云戟问道:

  “云戟,对于眼下和金兵的战局,你有何看法?”

  萧云戟走上前,来到沙盘边,喃喃说道:

  “眼下已入深秋,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北地铁骑纵横,靠的是战马之力,但严冬将至,大雪封路,他们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我料金兵短期内不会再有大的动作。”

  “他们要发兵,最早也要等到年后开春。”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武植。

  “而这段时间,正是我军的机会。”

  “朱武军师正在燕京加紧招募新兵,操演阵法。”

  “等到来年冰雪消融,我军新兵已然练成。”

  “届时,夫君可亲率大军自咸州南下,和卢员外两面夹击,一举打通显州、平州、润州一线的封锁。”

  “如此,则大局可定。”

  堂内众将,无不点头称是。

  武植道:

  “云戟所言,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既然金人暂时不会来攻,那他便可以腾出手来,处理另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他的目光透过大堂的门,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飞过。

  咸州的冬天要来了。

  这里的冬天,滴水成冰,远比中原酷寒。

  若是没有足够的取暖之物,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战争,不仅是兵戈铁马,更是民生后勤。

  这个道理,武植比谁都懂。

  武植转身看向徒单恭:

  “老将军可知这咸州附近,是否有煤矿?”

  徒单恭愣了一下。

  “煤矿?”

  他想了想,答道:“回寨主,老夫之前也听闻南朝宋人有烧石炭取暖的法子。”

  “也曾派人在附近山脉中寻找过。”

  “在城东六十里的庆云堡一带,有这种黑色的石头。”

  “只是那东西烟大,又不易点燃,我族人多用牛粪取暖,便一直没有开采。”

  武植闻言,双眼骤然一亮。

  “庆云堡,储量如何?”

  “看山体**出的矿脉,似乎……不少。”徒单恭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好!”

  武植一拍大腿,心中大喜。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他当即下令。

  “传令下去,命城中所有铁匠,立即停下手中所有活计。”

  “全力打造一种新式铁炉,图纸我稍后画给你们。”

  “另外,备马!”

  “我亲自带人,去庆云堡看看!”

  命令下达,无人敢有异议。

  一队亲兵迅速集结。

  武植换上便装,带着萧云戟、武松、徒单恭以及数十名亲卫,快马加鞭,直奔庆云堡而去。

  ……

  庆云堡。

  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山地,人迹罕至。

  在徒单恭的指引下,武植一行人来到一处断崖之下。

  眼前的景象,让武植呼吸都为之一滞。

  只见那灰黄色的山壁上,一道道宽厚的黑色带状物,清晰地嵌在其中。

  如同巨龙的黑色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是煤层!

  而且是露天煤矿!

  武植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山壁前。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入手沉甸甸的。

  质地坚硬,断面处有明显的贝壳状纹理。

  是上好的无烟煤。

  放眼望去,这道**的煤层,绵延出去足有数里之遥,厚度更是惊人。

  这储量,何其丰厚。

  足够整个咸州附近百姓,用上百十年了。

  武植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取暖。

  炼铁、锻造、驱动未来的蒸汽机械……

  这黑色的石头,是工业的血液,是未来的希望。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徒单恭。

  “徒单族长,咸州附近有许多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劳烦派人去组织这些流民。”

  “告诉他们,梁山在此开矿,招募矿工。”

  “凡是来此做工者,不分男女老幼,每日管两顿饱饭,另外,按挖掘煤炭的数量,发放工钱。”

  徒单恭听得一愣一愣。

  让流民来挖矿,还给饭吃,给钱?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以往的官府对待流民,不驱赶就算仁慈了。

  武植看着他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

  “挖出来的煤炭,一部分供应军需,剩下的,以低价卖给城中百姓。”

  “务必保证今年冬天,我梁山势力范围内无人受冻。”

  “当然,其他州县百姓想买也可以,说不定能用这种办法,扩大我梁山的影响力。”

  徒单恭闻言,眼神中满是震撼。

  他本以为武植只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

  今日方知,此人胸中所谋,远不止于战场。

  行军打仗,他雷厉风行。

  安民济世,他亦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一刻,徒单恭对武植,才算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他连忙抱拳道:“定不负寨主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