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大喜啊!”

  “招兵处都快被挤爆了。”

  “城里城外的汉子,还有那些契丹的部落青壮,都跟疯了一样涌过来。”

  “他们都说,以前跟着辽人打不过金人,跟着金人又被当成猪狗,现在终于盼来了武寨主,愿意为寨主效死。”

  “照这个势头下去,不出几个月,咱们就能再招募数万大兵。”

  宫殿之内。

  时迁正在向朱武汇报燕云之地各处招兵情况。

  然而,朱武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时迁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小心问道:

  “军师……您怎么了?”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朱武抬起头,叹了口气说道:

  “时迁兄弟,你只看到了眼前的烈火烹油,却没看到背后的暗流汹涌。”

  他伸出手指,从咸州的位置,缓缓划向燕京。

  “寨主连下三城,的确是振奋人心。”

  “但这也等于将一把尖刀,狠狠**了金国的心脏。”

  “你觉得,金人会坐视不理吗?”

  时迁不解道:“他们不是已经被打怕了吗?完颜宗翰十万大军都败了。”

  朱武摇了摇头,语气凝重。

  “一时的胜败,动摇不了金国的根基。”

  “完颜晟不是庸主,他麾下也并非全是酒囊饭袋。”

  “我料定,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他们不会再跟寨主硬拼,而是会选择……封锁。”

  朱武的手指在平州、润州、显州一线重重点下。

  “这里,是从燕京通往咸州的必经之路。”

  “金人一定会在此处集结重兵,深沟高垒,构筑一条我们无法逾越的防线。”

  “到时候,寨主在咸州、银州、兴州的大军,就会成为一支孤军。”

  “寨主和赤伶将军此行只带了七万兵马。”

  “连番大战,兵力、粮草皆有损耗。”

  “一旦被彻底切断补给,得不到兵员补充,时间一长,哪怕是天兵天将,也难以为继。”

  时迁听得冷汗涔涔,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那怎么办?”

  “我们即刻发兵,把燕京附近的兵马全都调过去,打通这条路?”

  朱武再次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不行。”

  “燕京虽然表面平稳,但我们毕竟才拿下不久,城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人心未稳。”

  “若是将主力尽数调走,万一后方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朱武的目光,投向了舆图的另一侧,山东半岛的位置。

  “让卢员外他们回来。”

  “集结重兵,先稳住燕京到咸州这条生命线,再图后续。”

  时迁闻言,心头又是一紧。

  “卢员外他们回来?”

  “那我们刚刚夺下的登州、莱州怎么办?”

  “那里可是大宋腹地,万一宋兵趁虚而入,全力来攻……”

  朱武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最头疼的地方。”

  “登州、莱州,如同两颗楔子,能极大牵制金国沿海的兵力,也能威慑大宋,让我们有更多的回旋余地。”

  “但……若是宋廷铁了心要夺回去,凭我们留下的那点兵力,的确守不住。”

  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朱武久久不语,目光在舆图上反复游移,权衡着利弊得失。

  舍弃登州、莱州,心有不甘。

  可若是咸州有失,武植和七万主力陷入重围,那整个梁山的基业,都将毁于一旦。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许久之后,朱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

  “不能再犹豫了。”

  他亲自提笔,写下一封密信。

  “时迁兄弟,你即刻命人将信交给卢员外。”

  “命他与关胜将军,率领三万精锐,即刻拔营,火速返回燕京。”

  “留下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各领一万兵马,分别驻守登州、莱州。”

  “另外,再传一道口信给林冲和杨志两位兄弟。”

  “告诉他们,守城为次,保全自身为上。”

  “若宋军大举来攻,事不可为,无需死战,可弃城退往济州,保存有生力量。”

  “比起登州和莱州,寨主和咸州一线,更为重要!”

  ……

  登州府衙。

  玉麒麟卢俊义手捧着朱武的密信。

  旁边是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

  卢俊义开口道:

  “太好了,寨主竟然已深入金国腹地,正面击溃十万金兵,连夺三城!这等胆识,非常人所能。”

  “寨主神威,我等望尘莫及。”杨志也是一脸的敬佩。

  关胜抚着长髯,丹凤眼微眯。

  “军师的担忧,不无道理。金人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封锁道路,断我军后路,确是最毒辣的一招。”

  卢俊义将密信放在桌上,缓缓开口。

  “军师的命令,大家都清楚了。”

  “让我和关胜将军回援燕京。”

  “我们一走,两位兄弟的压力就大了。”

  此言一出,林冲和杨志脸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深处大宋腹地,加起来只有两万人马。

  的确非常危险。

  登州和莱州,是他们一刀一枪,浴血奋战打下来的。

  城头的梁山大旗,才刚刚插上没几天。

  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心有不甘。

  卢俊义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沉声道: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但军师在信中说得很清楚。”

  “我们攻打登州、莱州,其根本目的是为了牵制金人,为寨主在辽东的行动创造机会。”

  “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

  “咸州、银州、兴州,那里才是主战场。寨主和七万兄弟的安危,系于一线。”

  “登州、莱州,不过是癣疥之疾。而咸州一线,则是心腹大患。”

  “孰轻孰重,诸位兄弟心中,可有计较?”

  关胜第一个站了出来,对卢俊义一抱拳。

  “员外所言极是,关某没有异议。”

  “寨主安危,重于一切,区区两座城池,即便丢了以后也能夺回来。”

  林冲和杨志对视一眼,也齐齐抱拳。

  “我等遵从军师和员外号令。”

  “好!”

  “事不宜迟!”

  “林冲兄弟、杨志兄弟,你二人便留守登州、莱州,切记军师嘱咐,不可与宋军死拼。”

  “关胜兄弟,你随我即刻点齐三万兵马,拔营起寨,先回济州,再回燕京。”

  数日之后,三万梁山精锐行至济州。

  梁横、杨威、王焕、周昂等人早已得到消息,出城迎接。

  当梁横等人得知卢俊义和关胜需要回去支援燕京,当即表示可抽调2万兵马,让卢俊义一并带走。

  卢俊义和关胜闻言大惊。

  要知道济州、曹州、单州仅仅只有6万兵马。

  他们不但要面对宋兵随时偷袭,还可能要面对方腊大军。

  如果抽调2万出来,那就只有4万人马守三城,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