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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潘金莲、李瓶儿、孟玉楼以及抱着小石头的翠香一行人,赶回行宫。

  她们得知萧皇后暴毙,答里孛公主当场昏迷,决定去看望一番。

  在她们看来,自己都是武植的女人,理应互相照顾。

  几人来到答里孛寝宫。

  侍女通报之后,一行人走了进去。

  只见答里孛靠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红肿,失魂落魄,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大辽公主的骄傲神采。

  “妹妹。”

  潘金莲上前几步,在床边坐下,柔声安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你如今身子重,万不可过度伤心,否则伤了胎气,夫君会心疼的。”

  答里孛木然地点了点头,目光空洞,似乎并未将话听进去。

  她的视线缓缓移动,越过潘金莲,越过李瓶儿和孟玉楼,最后定格在翠香怀里抱着的小石头身上。

  那一瞬间,答里孛的目光瞬间凝固。

  空洞的眼眸里,陡然迸发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毒与憎恨。

  就是这个小野种!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野种的地位,自己怎么会跟母后密谋?

  母后更不会突然暴毙。

  此时的答里孛已经陷入一个死胡同,把所有事情都怪在小石头身上。

  原本还在好奇打量着四周的小石头,似乎感受到了答里孛的敌意,小嘴一瘪。

  “哇——!”

  小家伙直接大哭起来。

  翠香连忙轻轻拍打着小石头的后背,柔声哄着。

  “石头不哭,不哭……”

  可无论她怎么哄,小石头就是哭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

  翠香抱着孩子,急得满头是汗,只能满脸歉意地看向答里孛和潘金莲。

  “公主,对不住,许是小石头饿了,我先带他出去……”

  她匆匆抱着啼哭不止的小石头退出了寝宫。

  说来也怪。

  翠香抱着小石头刚一迈出寝宫大门,小石头就不哭了。

  翠香并没多想,还以为小家伙在里面待得不舒服才会如此。

  寝宫内。

  潘金莲和孟玉楼、李瓶儿又安慰了答里孛几句,见她始终不愿意多说话,只能起身告辞。

  三人走出寝宫,汇合了在外等候的翠香,一路沉默着往回走。

  刚才那一幕,太过诡异。

  走出很远,心思最为细腻的李瓶儿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

  “那位答里孛公主,好像……不怎么喜欢小石头?”

  此话一出,孟玉楼立刻附和道:

  “我也察觉到了。”

  “方才她看小石头的眼神,冷得吓人,一点温度都没有。”

  “小石头一准是被她那眼神给吓哭了。”

  抱着孩子的翠香闻言,脸色微一变,她出身低微,跟着李瓶儿最终才成了武植的女人。

  虽然潘金莲、孟玉楼这些人都对她很好,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自卑的。

  难道公主觉得,小石头会对她的孩子有妨碍?

  翠香心里冒出这个想法,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

  只是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小石头抱得更紧了一些。

  潘金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答里孛寝宫的方向,神色凝重。

  “好了,都别说了。”

  “我们初到燕京,根基未稳,万事都需小心。”

  “答里孛妹妹刚丧母,心情悲痛,许是无心他顾罢了。”

  “这种话,以后切莫再提,免得传出去,给夫君添麻烦。”

  李瓶儿和孟玉楼对视一眼,知道潘金莲说得有理,便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

  当晚,武植处理完公务,来到后院陪众人用饭。

  他特意将小石头抱在怀里,逗弄着他,一家人其乐融融。

  饭桌上,潘金莲几次欲言又止。

  她看着武植和小石头亲昵的模样,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此事有必要让夫君知晓。

  “夫君。”

  她放下碗筷,轻声开口。

  “今日我们姐妹,去探望了答里孛妹妹……”

  潘金莲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包括答里孛看小石头的眼神,以及小石头突然大哭,一出寝宫便好了的怪事。

  武植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答里孛为何不待见小石头,他比谁都清楚。

  那不仅仅是不待见,而是刻骨的仇恨。

  若非时迁提前洞悉了她们母女的阴谋,此刻躺在冰冷棺木里的,就该是自己的孩儿了。

  但他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

  后宫的黑暗与血腥,他不想让潘金莲她们知晓,徒增烦恼。

  武植面上不动声色,随口找了个理由。

  “或许是你们多心了。”

  “答里孛骤然失去母亲,心神俱乱,情绪不稳也是常事。”

  “小孩子家家的,最是敏感,许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悲伤之气,所以才哭闹的。”

  这个理由,骗骗心思单纯的翠香尚可。

  但潘金莲和李瓶儿,都从武植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刻意的掩饰。

  ……

  今晚轮到李瓶儿侍寝。

  和武植一番云收后,李瓶儿慵懒地靠在武植胸膛上。

  良久,她开口道:

  “夫君,答里孛公主的事,你莫要掉以轻心。”

  武植睁开眼,低头看着怀中的玉人,故意问道:

  “哦?怎么说?”

  李瓶儿抬起头,一脸认真说道:

  “妾身觉得,她并非因为丧母而迁怒小石头。”

  “她是因为自己怀了身孕。”

  “母凭子贵,自古皆然。她肯定是觉得腹中的孩儿,与小石头未来会成为对手。”

  “她如今便已对小石头心生敌意,日后,为了她自己的孩子,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瓶儿毕竟在大户人家待过,对这种后宫争宠的事情体会比较深。

  如今武植坐拥整个大辽,还有大宋数州之地。

  手底下更是有数十万精锐。

  答里孛为她的孩子提前谋划,非常正常。

  武植叹了口气,没想到李瓶儿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看来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了太久。

  武植收紧手臂,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沉声道:

  “我会多留个心眼。”

  “有时候我更怀念当初在阳谷县的时候。”

  “金莲、你、玉楼、翠香,你们相处融洽,我从没担忧过这些事情。”

  李瓶儿挪动了一下身子,也感叹道:“都说人心复杂,如今夫君已经有了争霸天下的实力,

  自然就会出现这些烦心事。

  不过瓶儿只想永远陪在夫君身边,才不想争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