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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战通宵,直至天光大亮。

  呜咽的晨风卷过曹州城头,带起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城内街道上,到处是丢弃的兵刃甲胄,以及横七竖八的尸首。

  投降的官军被尽数看押起来,梁山士卒正手持长枪,接管各处要隘。

  卢俊义一身银甲未卸,甲叶上血迹斑斑,正带领士卒打扫战场。

  这时候关胜走了过来:

  “哥哥。”

  “城中残敌已肃清,降卒三万余,其余皆溃散而逃。”

  卢俊义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东南方向。

  “童贯匹夫虽然逃了,但他麾下的兵马并未全数歼灭,万一跑到单州必将是心腹之患。”

  关胜闻言,丹凤眼微微一眯,一抹精光闪过。

  “哥哥所虑甚是。”

  他抱拳道:

  “小弟有一计,遣一降卒,快马加鞭前往单州求援,只说曹州危急,请其速速发兵。”

  “单州守将若是不察,必会倾巢而出。”

  “届时,我等只需在半路设下伏兵,以逸待劳,定可一战而下。”

  卢俊义听罢,连连点头道:

  “关将军此计大妙!”

  “声东击西,围点打援,正合兵法要义。”

  “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我拨你一万精兵,即刻出城,在曹州与单州之间的要道设伏。”

  “务必一战功成。”

  关胜重重一抱拳道:

  “哥哥放心,不取单州,关某提头来见。”

  说罢,他转身便去点兵。

  卢俊义随即下令,从降卒之中挑选出一名机灵的兵丁。

  那兵丁听闻只要去单州求援,便能获得奖励,顿时感激涕零,连连叩首,发誓一定将事情办妥。

  ……

  单州城。

  守将熊鹏乃是童贯麾下的一员偏将,素以勇力自负。

  童贯只给了他五千兵马镇守此地。

  熊鹏觉得兵力不足,又在城中强征了一万壮丁,这才凑够了一万五千之数,心中稍安。

  此刻,他正在府衙内擦拭自己的开山大斧。

  “报——!”

  一名亲兵冲了进来,神色慌张。

  “将军,大事不好了!”

  熊鹏眉头一皱,沉声喝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亲兵喘着粗气,急声道:

  “城外来了一名曹州城的信使,说是梁山贼寇夜袭曹州,童帅他派人来求援了。”

  “什么?”

  熊鹏闻言,霍然起身。

  他满脸不可置信。

  曹州城内可是有十万大军。

  怎么可能被区区梁山贼寇打得需要求援?

  更何况,求援为何会求到他这小小的单州城来?

  他手头这点兵马,连塞牙缝都不够。

  “其中必有蹊明,把那信使带上来,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是!”

  片刻之后,那名被卢俊义派出的降卒被带了上来。

  他一见到熊鹏,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熊将军,快去救救童帅吧!”

  熊鹏双目如电,死死盯着他。

  “抬起头来!”

  那兵丁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尘土和泪痕的脸。

  熊鹏仔细打量,见他身上穿的确实是曹州官军的服饰,心中的疑虑稍去几分。

  “你是曹州军中何人?将战况细细说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将军立刻将你拖出去斩了。”

  那兵丁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将早已编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回将军,小的乃是童帅帐下一名亲兵。那梁山贼首卢俊义,用兵如神,他手下的大将更是个个勇不可当,我军将领,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将。”

  “昨夜贼兵袭城,我军猝不及防,被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童帅被贼将围攻,拼死杀出重围,特命小的前来,请熊将军速速率领精兵前往曹州夹击贼寇,以解曹州之围。”

  这番话听起来毫无破绽。

  熊鹏闻言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童贯麾下,无人能敌?

  他自认武艺在童贯军中数一数二,否则也不会被委以镇守单州的重任。

  如今,这不正是他大显身手,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

  若是能在童帅危难之际,力挽狂狂澜,救下曹州,那日后的高官厚禄,岂不是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熊鹏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好!”

  “童帅有难,我熊鹏岂能坐视不理。”

  “来人,点齐一万兵马,随本将军即刻出征,驰援曹州。”

  “将军三思啊!”一旁的副将连忙劝阻,“曹州有十万大军尚且不敌,我等只有一万五千人,此去恐怕……”

  熊鹏双眼一瞪,厉声喝道:

  “住口,如今军情紧急,岂容你在此畏首畏尾。”

  “梁山贼寇不过是打了童帅一个措手不及,待本将军大军一到,前后夹击,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不再理会副将,大步流星地走出府衙。

  很快,一万单州军集结完毕,在熊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出城门,直奔曹州方向而去。

  大军行至一处狭长谷地。

  两侧山林茂密,地势险要。

  熊鹏一心只想着赶路立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就在大军行至谷地中央之时,异变陡生。

  “咚!咚!咚!”

  两侧山林之中,战鼓声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杀——!”

  无数梁山士卒,如同猛虎下山,从密林中呐喊着冲杀而出。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瞬间便将官军的去路和退路死死堵住。

  熊鹏大惊失色,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前方一员大将,已然拍马而出。

  来将面如重枣,凤眼蚕眉,身披镔铁锁子甲,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大刀关胜。

  “熊鹏小儿,你中计了!”

  “你家关胜爷爷在此等候多时。”

  熊鹏又惊又怒,但他素来悍勇,此刻也顾不得多想,怒吼一声,催马上前。

  “关胜,休得猖狂,看我取你狗命。”

  他抡起开山大斧,挟着万钧之势,朝着关胜当头劈下。

  关胜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手腕一翻,青龙偃月刀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向上斜撩而出。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火星四溅。

  熊鹏心中大骇。

  不等他稳住身形,关胜的第二刀已经到了。

  刀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熊鹏只来得及将大斧横在胸前格挡。

  “铛!”

  又是一声巨响。

  开山大斧竟被一刀劈飞了出去。

  熊鹏胸口门户大开,眼中充满了惊恐。

  关胜冷哼一声,青龙偃月刀顺势一拖,一抹冰冷的寒光,划过了熊鹏的脖颈。

  “噗嗤!”

  一颗硕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鲜血如喷泉般,从熊鹏的断颈处狂涌而出。

  他那无头的尸身,在马上晃了两下,重重地栽倒在地。

  两员主将交锋,不过几回合,胜负已分。

  “将军死了!”

  “熊将军被杀了!”

  官军见主将阵亡,顿时肝胆俱裂,彻底丧失了斗志,哭喊着四散奔逃。

  关胜也不追赶,只是下令将熊鹏的首级高高挑在枪尖之上。

  随即,他率领大军直逼单州城下。

  城内,只剩下那五千被强征来的壮丁。

  他们本就毫无战心,此刻见熊鹏血淋淋的人头被挑在城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还没等关胜开口招降。

  城中守军直接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