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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

  一骑快马卷着烟尘冲入曹州城。

  “报——!”

  “紧急军情!”

  童贯正端着一盏新茶,惬意地听着小曲。

  亲信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梁山的大军杀过来了!”

  “啪嚓!”

  童贯手中的茶盏应声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

  “梁山贼寇不是在幽州跟辽人对峙吗?他们哪里来的兵马?”

  “领兵的是谁?有多少人?”

  那亲信喘着粗气,急声道:

  “领兵的是玉麒麟卢俊义、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和青面兽杨志。”

  “旌旗蔽日,漫山遍野,看旗号……足有五万之众!”

  “轰!”

  童贯只觉得脑袋里一声炸响,眼前阵阵发黑。

  卢俊义!关胜!林冲!杨志!

  梁山最能打的几员虎将,竟然全来了!

  他想不通,北方强敌在侧,武植竟然还敢分出如此精锐的兵力南下?

  难道他就不怕辽人趁虚而入?

  童贯哪里知道,武植正准备跟大辽公主联姻。

  更不知道,大辽在金国的压力下,已经把梁山当成了救命稻草。

  话说他童贯与梁山交手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输得狼狈不堪。

  听闻梁山来攻曹州,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跑得越远越好!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奉了官家之命镇守曹州。

  如今贼人刚到,自己却闻风而逃,传回汴京,怎么跟官家交代?

  一时间童贯进退两难。

  “快!传令下去,召集偏将来府衙议事!”

  童贯强作镇定地吼道。

  很快,一众偏将赶到。

  童贯将情况一说,堂下顿时炸开了锅。

  一名将领面带忧色,拱手道:

  “大人,梁山贼寇的战力,我等有目共睹。连辽国数十万铁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军……恐怕难以匹敌啊。”

  “依末将看,不如暂避锋芒,退守济州和方腊军合并一处比较稳妥。”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童贯心中一喜,这正是他想听的话。

  只要有人开这个头,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名正言顺地撤兵。

  然而,另一名禁军偏将却猛地站了出来。

  “放屁!”

  “贼寇未至便先言退,我大宋军人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卢俊义不过五万兵马,我军城中足有十万。”

  “更有坚城高墙可以倚仗,兵力倍于敌,又有地利,何惧之有?”

  “末将请战,愿为先锋,挫一挫梁山贼寇的锐气。”

  这番话,说得是热血沸腾,激起了不少将领的血性。

  “说得好,我等手握十万大军,岂能怕了区区五万反贼?”

  “没错!凭借城池坚守,卢俊义休想踏进曹州半步!”

  “大人,下令吧,我等愿与曹州共存亡。”

  一时间,主战的声音,竟压倒了主退的声音。

  童贯的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本意是让手下劝他撤兵,好借坡下驴。

  谁曾想,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居然一个个嗷嗷叫着要死守。

  只能怪这些禁军将领没跟梁山交过手,不知道梁山的厉害。

  这一下,把童贯架在了火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主帅若是再提一个“退”字,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一群莽夫!”童贯在心中暗骂。

  但他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好,众将士气可嘉,本帅心甚慰之。”

  “就依诸位所言,传我将令,全军戒备,凭借坚城,与梁山贼寇决一死战。”

  “末将遵命!”

  众将轰然应诺,一个个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只有童贯自己知道,他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他的计划是先守一阵,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反正让他出城跟梁山兵厮杀,绝无可能。

  ……

  次日,梁山大军兵临曹州城下。

  五万精兵,阵列森严,旌旗如林,一股铁血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玉麒麟卢俊义一身银甲,胯下麒麟兽,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立马于阵前。

  他身后,关胜、林冲、杨志三员虎将一字排开,皆是神情冷峻,杀气腾腾。

  “城上的童贯听着!”

  “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在此,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城墙之上,童贯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心惊胆战地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那凛然的军威,那冲天的杀气,让他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出城迎战?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躲在女墙之后,不敢露头,身旁的偏将们倒是胆气十足,纷纷冲着城下叫骂。

  “卢俊义,你这反国草寇,也敢在此叫嚣。”

  “有种就来攻城,看爷爷不把你射成刺猬。”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卢俊义听着城头的叫骂,脸上却不见丝毫怒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斗将。

  如此大张旗鼓地叫阵,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那就是告诉城里的人——我梁山兵来了!

  “全军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卢俊义长枪一挥,下达了命令。

  梁山大军令行禁止,缓缓后撤,在官军弓箭射程之外,开始有条不紊地建立营盘。

  一众偏将见此情景,纷纷出言鄙视梁山。

  说什么梁山卢俊义也不过如此,居然连攻城的勇气都没有。

  童贯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以他对梁山的了解,这帮家伙要是直接攻城还好,凭借自己手中十万兵马,足以守住城池。

  可对方不攻城,肯定在憋什么坏。

  夜,悄然而至。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曹州城一处偏僻的城墙下,一道黑影如狸猫般顺着绳索滑下。

  他落地无声,辨明方向,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梁山大营的方向飞速潜行而去。

  梁山大营,中军帐内。

  卢俊义正对着地图,与关胜等人商议着明日的对策。

  “报!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城中来的故人。”

  卢俊义眼中精光一闪。

  “快请!”

  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被带了进来。

  那汉子一见卢俊义,立刻单膝跪地,激动地抱拳道:

  “小人王定,乃梁横将军麾下都头,奉命在此潜伏,等候大军。”

  卢俊义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好兄弟,辛苦你们了。”

  “城中情况如何?我军的内应都还安好?”

  王定重重点头。

  “将军放心,我等数百弟兄毫发无伤,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好!”

  卢俊义一拳砸在掌心,眼中战意沸腾。

  “你速速回城,告知弟兄们做好准备。”

  “明日三更,我自会派兵佯攻东门,吸引童贯主力。”

  “你等见东门火起,便立刻在西门动手夺下城门,放我大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