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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飞溅,头颅滚落。

  战场之上,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兀颜光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颗还在地上滚动的头颅,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转瞬之间,他麾下两员偏将全都被斩杀。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想不通,萧赤伶被武植蛊惑也就算了,你耶律英卓一个男人,才刚刚投降武植,怎么也为梁山卖命?

  他武植到底有什么魔力?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

  兀颜光猛地举起手中大刀,指向城门方向,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全军冲锋!”

  “给我杀!”

  “将这些宋狗,连同那两个叛徒,一并剁成肉酱。”

  “杀——!”

  五万辽军精骑如同开闸的洪水,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卷起漫天尘土,朝着武植等人掩杀而来。

  武植冷眼看着那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嘴角微微上扬。

  他调转马头,手中玄铁裂魂枪向前一指,沉声下令:

  “撤!”

  一声令下,五千梁山精锐没有丝毫恋战,如同潮水般退去,阵型丝毫不乱。

  “想跑?”

  “没那么容易!”

  兀颜光怒吼着,一马当先,率领大军紧追不舍。

  五万大军的冲锋何其之快,眼看就要追上梁山军的队尾。

  就在此时,城头之上,关胜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放箭!”

  一声令下,城墙之上万箭齐发。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遮天蔽日,化作一片黑色的死亡之雨,朝着辽军的先头部队倾泻而下。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辽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战马悲鸣,人仰马翻。

  兀颜光见状,不得不勒住缰绳,强行止住冲锋势头。

  他抬头望着城楼,气得破口大骂:

  “武植匹夫只会用这些阴谋诡计,可敢出城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城楼上,无人应答。

  兀颜光只能愤愤地拨马后撤,下令大军安营扎寨,准备攻城。

  ……

  涿州城内,校场。

  两万名被俘的辽兵,被集中在此地。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命运。

  就在这时,武植大步流星走上点将台。

  他的身边,跟着神情复杂的耶律英卓。

  武植环视下方,朗声道:

  “诸位可能不知道。”

  “就在刚才,兀颜光亲率五万大军兵临城下。”

  “我与耶律英卓将军一同出城迎敌。”

  “诸位可知战果如何?”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下方的辽兵们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

  武植猛地一拍身旁的耶律英卓的肩膀,朗声大笑:

  “耶律将军当真是英雄了得,武艺盖世。”

  “两军阵前,只一回合,便亲手斩下了兀颜光麾下心腹大将耶律拔都的头颅。”

  “杀得辽军闻风丧胆,兀颜光屁滚尿流,狼狈而逃。”

  此言一出,校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将军他……他真的杀了耶律拔都?”

  “这下……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所有辽兵的目光,都齐刷刷集中在了耶律英卓身上。

  那眼神,复杂无比。

  有震惊,有不解。

  他们明白,耶律英卓此举,等同于彻底斩断了与大辽的所有联系,也等同于将他们这两万人的后路,也一并堵死。

  武植看着下方的反应,满意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笑呵呵地对耶律英卓说道:

  “耶律将军,你也来与弟兄们说两句吧。”

  耶律英卓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比苦瓜还苦。

  他心中暗骂:你这位梁山头子心也太黑了,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武植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该说些什么?

  他脑中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赤伶。

  一道灵光,瞬间在他脑中闪过。

  有了!

  耶律英卓清了清嗓子,猛地提高了音量,脸上挤出一副悲愤交加的表情。

  “弟兄们!”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耶律英卓背叛了大辽?”

  他不等众人回答,便指着萧赤伶,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们看看赤伶姑娘。”

  “她对大辽忠心耿耿,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敌后救出国舅康里定安,这是何等的功劳?”

  “可她被梁山活捉之后,我们的大元帅,我们的朝廷,为她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更过分的是,梁山放了赤伶姑娘,皇后他们转眼就把赤伶姑娘被送上断头台,若非武寨主仗义出手,赤伶姑娘早已是一缕冤魂。”

  耶律英卓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告诉我,这样无情无义的大辽,还值得我们为之卖命吗?”

  “反观梁山,武寨主重情重义,我等虽是降将,他却以兄弟相称。”

  “这样的大辽,比得上梁山吗?”

  “你们说,对不对?”

  这番添话极具煽动性。

  当兵的谁不想被尊重?

  下方的辽兵们,心中的那点怨气和不甘,瞬间被点燃。

  人群中,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武植见时机成熟,再次上前一步,双臂张开,向下虚按。

  喧闹的校场,渐渐安静下来。

  “弟兄们,说得好。”

  “但是,光说没用。”

  “兀颜光的五万大军,已经将涿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他放出话来,破城之后,城内之人,无论宋辽,一个不留,全部坑杀。”

  “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城破,我和你们,都死路一条。”

  武植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让他们瞬间清醒过来,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

  但紧接着,武植话锋一转。

  “但,我们并非没有活路。”

  “涿州城高墙厚,城内粮草充足,足够我们数万大军吃上一年还多。”

  “只要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守住这涿州城。”

  “不出半月,兀颜光粮草耗尽,必定退兵。”

  “到那时,大家就都是我梁山的自家兄弟。”

  “有我武植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兄弟们喝汤。”

  “你们愿不愿意与我武植,同生共死,守住此城?”

  这一下,所有辽兵都没得选了。

  生路,就在眼前。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愿为寨主效死。”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整个校场。

  “誓死守城,同生共死!”

  “誓死守城,同生共死!”

  武植能清晰感受到,这些辽兵的士气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为了活下去而爆发出的决绝。

  他转身对关胜低声吩咐道:

  “士气可用,但人心难测。”

  “先把少部分人分派到城墙各处,与我们的弟兄混合编队。”

  “让他们上城墙协防,但也要派我们信得过的人盯着,以防生变。”

  关胜重重点头:“哥哥放心,我明白。”

  ……

  深夜。

  涿州城外,辽军大营。

  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兀颜光站在一座高高的瞭望塔上,遥望着不远处的涿州城。

  城墙之上,火光点点,戒备森严。

  他发出一声冷笑。

  “传我将令,命各部就地伐木,连夜赶制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一日后全军攻城。”

  一名副将有些担忧地说道:

  “元帅,我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是否太过仓促?”

  兀颜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懂什么?”

  “城内那两万我大辽的勇士,岂会真心为武植那个宋狗卖命?”

  “他们不过是暂时被逼无奈罢了。”

  “只要我大军兵临城下,攻势一起,城内必然生乱。”

  “到时候,武植内外交困,分身乏术。”

  “这涿州城,旦夕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