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阵中,一众头领看得是心惊肉跳,暗暗咋舌。

  花荣低声对身旁的卢俊义道:

  “兄长,这关胜刀法沉雄,大开大合,林冲、徐宁二位教头联手,竟也只能堪堪抵住。”

  鲁智深更是瞪圆了环眼,将手中六十二斤的浑铁禅杖捏得“咯咯”作响。

  “好个汉子,端的勇猛!”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对这“大刀”关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等猛将,确是梁山劲敌。

  就在此时,武植用手中玄铁裂魂枪,遥遥指向对面旌旗如林的官军大阵,大声喝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朝廷天兵。”

  “五万大军,号称精锐,难道就只有关胜一个将军敢出来应战吗?”

  “其余的,莫非都是些只会摇旗呐喊,见了阵仗便两股战战的缩头乌龟不成?”

  此言一出,字字诛心。

  关胜阵中,两员副将早已按捺不住。

  正是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

  二人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羞辱,当即齐声怒喝:

  “贼寇休得猖狂,看我等来取你狗命。”

  话音未落,二人已然拍马直扑武植而来。

  武植身后,两骑快马悍然冲出。

  正是史文恭与苏定。

  这两人上了梁山,正愁没机会立功。

  这此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史文恭马快,抢先一步截住宣赞,二话不说,

  方天画戟一记横扫,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当头劈下。

  宣赞举刀相迎。

  “铛!”

  一声巨响,宣赞心下大骇,还未及变招,史文恭画戟已然变劈为挑,

  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搭在了他的衣甲之上。

  只一用力,宣赞便被凌空挑起,重重摔落在地,被后面冲上的梁山小喽啰一拥而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前后不过三合。

  另一边,苏定也与郝思文战到一处。

  苏定的刀法迅猛凌厉,刀刀不离要害。

  郝思文勉力支撑了七八个回合,已是破绽百出,眼看就要步宣赞后尘。

  他心中大惧,虚晃一招,借力催马,头也不回地向本阵逃去。

  苏定只得作罢。

  这电光石火间的一幕,让两军将士都看呆了。

  尤其是正在与林冲、徐宁酣斗的关胜,更是心头剧震。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麾下的两员得力副将,竟在一个照面间,一擒一败。

  这梁山泊,究竟是何等藏龙卧虎之地?

  关胜心中一凛,不敢再有丝毫恋战之心。

  他猛然一声暴喝,青龙偃月刀爆发出一片璀璨刀芒,硬生生将林冲和徐宁逼退。

  随即,他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奔回本阵。

  “全军听令!给本将掩杀过去,踏平梁山。”

  关胜一声令下,官军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武植见状,大喝一声:

  “撤!”

  梁山军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后方撤退。

  待关胜率领大军追到水泊岸边时,梁山众人早已登上预备好的数百艘大小船只。

  武植立于一艘大船船头,手持长枪,隔着宽阔的水面,冲着岸上气急败坏的关胜朗声笑道:

  “关将军,这水泊里风光甚好,武某就不多留了。你若是有胆,便渡水来追。”

  说完,船队扬帆起航,乘风破浪,朝着水泊深处的梁山大寨悠然而去。

  只留下关胜在岸边望着茫茫水面,干瞪眼。

  “将军!”

  郝思文策马来到关胜身边,咬牙说道:

  “这梁山贼寇,狡猾至极。他们倚仗水泊天险,我军战马无用武之地。”

  “为今之计,只有集结船只攻破他们的水寨,方能直捣黄龙。”

  关胜面沉似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传我将令!立即在附近州县,征集所有船只舟筏,再命工匠日夜赶造战船。本将不信,填不平他这小小的水泊。”

  与此同时,梁山聚义堂上。

  武植等人已安然返回。

  “将那宣赞好生看管,不可怠慢。”武植挥了挥手,吩咐道。

  话音刚落,便有水军喽啰匆匆来报:

  “禀报寨主,关胜正在命人四处搜罗大小船只,看样子是准备大举渡水攻打我军水寨。”

  武植淡然一笑,看向身旁的军师朱武。

  “一切尽在军师掌握之中。”

  “便让他去集结船只,准备得越充分越好。”

  “咱们,只管依照军师的妙计,请君入瓮便是。”

  另一边,关胜大营之中。

  一名亲兵快步入帐,单膝跪地。

  “报——!”

  “禀将军,营外有数名本地渔村的代表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关胜眉头一皱。

  “渔村代表?”

  “让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几个身穿破旧短打,皮肤黝黑的汉子被带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满脸风霜,一见到关胜,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算是来了!”

  关胜一愣,连忙起身虚扶。

  “老丈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说。”

  那老丈却是不肯起来,只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将军,小老儿是这附近张家村的渔民,自打那伙梁山贼寇占了水泊,

  我等渔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们霸占水域,不许我等下水打渔,断了我们的生路啊!”

  “我们听说将军率天兵前来剿匪,是特地来献上我们全村的渔船,

  只求将军早日荡平贼寇,还我等一个安宁。”

  说罢,他身后几名汉子也纷纷附和,言辞恳切,无不痛斥梁山暴行。

  这番景象,让关胜大为意外。

  来之前,还听闻那梁山贼寇如何笼络人心。

  如今看来,全是无稽之谈。

  他心中暗道:

  “什么替天行道,不过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强盗罢了。”

  “民心向背,岂是些许小恩小惠所能收买的?”

  想到此处,关胜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亲自将那老丈扶起。

  “诸位请起!”

  “本将在此向你们保证,此次必定踏平梁山,铲除贼寇。”

  “届时,这八百里水泊,依旧是你们安身立命的家园。”

  老丈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连连作揖。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我等这就回去,将所有船只都给将军送来。”

  关胜满意地点点头,命人赏了些银两,亲自将他们送出大帐。

  望着那几个千恩万谢、步履蹒跚远去的背影,关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一旁的郝思文也是面露喜色,拱手道:

  “将军,此乃天助我也。”

  “有这些百姓相助,我军不日便可集结足够船只,一举攻破那贼寇水寨。”

  关胜抚着长髯,意气风发。

  “传令下去,好生接收船只,切不可扰民。”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那几名渔民代表一走出官军大营的视线,脸上的惶恐与谄媚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首的老丈直起了腰杆,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精光四射。

  他们熟练地钻入岸边的芦苇荡,解开一艘早就藏好的小舟,

  动作麻利地划动船桨,如游鱼般消失在迷蒙的水雾之中。

  片刻后,小舟靠上了一处水寨。

  水寨之中,混江龙李俊、以及阮氏三雄等水军头领早已等候多时。

  那为首的老丈见到众位头领,立刻上前抱拳躬身。

  “小老儿已经按照众位头领的吩咐,办妥了。”

  “那关胜没有丝毫怀疑,已然信了我们的话。”

  李俊等人闻言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

  “张老丈,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去,取二十两纹银,赏给几位兄弟。”

  那老丈连忙推辞。

  “头领言重了,若非梁山庇护,我等早已被官府盘剥得家破人亡,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阮小七咧嘴一笑,“张大叔,这是寨主哥哥吩咐下来,要给你们赏钱的,你就拿着。”

  “等咱们打跑了那鸟官军,还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