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微微颔首道:

  “杨制使放心。”

  “晁盖、宋江二人,辱我兄弟,欺我梁山,手段卑劣,人神共愤!”

  “此二人性命,我梁山,必定要取!”

  他刻意不提公孙胜和刘唐,自有考量。

  “哥哥说得对!” “鼓上蚤”时迁立刻附和道:“那晁盖、宋江居然不把我梁山放在眼里,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正是!” 阮小二也附和道:“哥哥一声令下,俺们兄弟几个,明天就下山去,把那两个狗贼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阮小五、阮小七也是摩拳擦掌,杀气腾腾:

  “对!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拿他们的脑袋给杨制使出气。”

  就连“豹子头”林冲也上前一步,说道:

  “晁盖、宋江之流,行事龌龊,早已失了江湖道义,人人得而诛之!”

  杨志早就听闻武植为了林冲之事,不惜大闹东京怒杀高衙内。

  他自然相信,寨主肯定不会袒护晁盖等人。

  另一边。

  晁盖、宋江和刘唐三人下了梁山,连夜赶回东溪村。

  一路无话,三人皆是面色铁青。

  直至天色微明,才终于赶回了东溪村晁盖的庄园。

  庄内,“智多星”吴用早已焦急等候,见三人形容狼狈、神色难看,暗道不妙。

  “保正、公明哥哥、刘唐兄弟。” 吴用迎上前去,急切问道,“此行……如何?”

  “唉!休提了!” 晁盖猛地一摆手,怒气冲冲道,“那武植竖子,欺人太甚。”

  刘唐更是气得跳脚:“学究有所不知,那武植不但不给公明哥哥面子,还将我等都列入了必杀名单,扬言过了今晚就要取我等性命。”

  “什么?”吴用闻言大惊失色,手中那把标志性的羽扇都险些拿捏不住。

  这和他预想的局面,完全不一样啊!

  本以为凭着宋江在江湖上的偌大名声,梁山多少得给几分面子。

  谁曾想,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谈崩了,还彻底撕破了脸皮,结下了死仇。

  这武植……竟是不按常理出牌?

  “唉……” 晁盖长叹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转向宋江,“公明哥哥,此次是晁某思虑不周,连累哥哥受此屈辱,晁某……实在过意不去。”

  这明显就是句场面话。

  宋江心中早已是怒火万丈,但他深知,现在和晁盖翻脸也没用,于是拱手道:

  “晁保正切莫如此说,现在还是想想办法,如何对付梁山贼人吧?”

  “公明哥哥说的是。”晁盖转头看向吴用问道:“学究觉得,眼下该如何是好?”

  这局面,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这位“智多星”了。

  吴用眉头紧锁,手指下意识地捻着颔下短须。

  梁山势大,硬碰硬绝无胜算。

  武植此人,行事狠辣,心思缜密,绝非易与之辈……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

  突然!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拨云见日。

  “有了!” 吴用道:“为今之计,或许只有一条路可行。”

  “此计若是做得好了,非但能报今日梁山之辱,或许……还能让我等博得一个好前程。”

  宋江、晁盖、刘唐三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

  “哦?”

  “学究快快讲来。”

  “是何妙计?”

  三人急切追问。

  吴用道:

  “诸位请想,那梁山贼人,前不久刚刚大败官军,擒了黄安,更是刻下血字,羞辱高太尉。”

  “这等于是狠狠打了朝廷的脸面,以高太尉的性子岂能善罢甘休?依我看来,用不了多久,朝廷必定会再次调集重兵,征讨梁山。”

  吴用顿了顿,继续道:

  “这,便是我等的机会。”

  “我等何不趁此良机,竖起‘替天行道、助剿反贼’的大旗,广邀各路英雄豪杰,招揽乡勇壮丁,组成一支义军。”

  “待到朝廷大军兵临梁山水泊之时,我等便可从旁策应。”

  “那武植纵有三头六臂,梁山兵马再是精锐,腹背受敌之下,也必然难以抵挡。届时,破贼擒酋,指日可待。”

  “此事一旦功成,我等便是剿灭梁山反贼的功臣。”

  “届时,莫说洗刷今日之辱,便是博个官身,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也并非难事啊!”

  宋江听得是热血沸腾,双眼放光。

  他素有大志,岂甘心只做一个郓城县的小小押司?这“助剿梁山,博取功名”之计,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若是能借此机会得到朝廷赏识,平步青云,那才是他宋江真正想要的人生。

  “妙!妙计啊!” 宋江抚掌大赞,“吴学究此计,深合我意!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忠君报国,建功立业。”

  “便依学究之言,我等即刻便开始准备!”

  晁盖本就对武植恨之入骨,听闻此计能报仇雪恨,还能博个前程,自然没有异议,当即拍板道:

  “好!就这么办!我等倒要看看,他梁山能猖狂到几时,定要让那武植小儿知道我等的厉害。”

  刘唐也是连连点头:“算我一个,定要将那厮碎尸万段。”

  三人计议已定,再无半分犹豫。

  当即便在晁盖庄上密议起来,各自发动人脉关系,联络旧友,招募乡勇积蓄力量。

  次日清晨。

  天光刚破晓,宋江便已起身,向晁盖、吴用、刘唐拱手作别。

  “晁保正,学究,刘唐兄弟,事不宜迟,宋某这便回郓城。”

  “那武植小儿欺人太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待我召集些江湖上的好汉,再回来与诸位共襄大举。”

  晁盖亦是抱拳回礼,

  “公明哥哥放心,庄内之事,有我与学究在此打点。”

  “只盼哥哥早日归来,一同计议,杀上梁山,将那武植碎尸万段。”

  吴用也附和道:“公明哥哥一路保重。”

  宋江点点头,再不多言,转身快马加鞭,直奔郓城县而去。

  他心中早已盘算清楚。

  武植不是瞧不上他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声么?

  那他便要让武植看看,他“及时雨”宋公明这三个字,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回到郓城县衙,宋江先是料理了些公事,安抚了下属。

  随后,便立刻派人去寻了个心腹之人。

  不多时。

  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粗壮,眼中带着几分凶悍之气的汉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正是那人称“黑旋风”的铁牛——李逵!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去了梁山?怎地不多住几日?俺还想跟你去见识见识那里的好汉呢!” 李逵一进门,便嚷嚷开了,嗓门洪亮,震得屋梁嗡嗡作响。

  宋江见了他,脸上露出笑容,却又很快收敛,换上一副沉痛之色:

  “铁牛,休提那梁山了。”

  “哥哥此次前去,本想劝那武植放过乡邻,谁知那厮冥顽不灵,非但不听劝告,反而辱我太甚,更是扬言要杀我。”

  “如今,哥哥我已决心,要剿灭此等反贼。”

  李逵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一双牛眼瞪得溜圆:

  “甚么?那鸟武植敢欺负俺哥哥?”

  “反了他**!”

  “哥哥你说,要怎么干?铁牛这条命就是哥哥你的!杀上梁山,剐了那鸟人。”

  他抡起拳头,一副恨不得立刻冲上梁山拼命的架势。

  宋江要的就是他这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安抚道:

  “铁牛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且和我寻那‘混江龙’李俊和‘浪里白条’张顺两位兄弟来,我有要事相商。”

  “好嘞!”

  李逵跟着宋江一路到了揭阳镇找到“混江龙”李俊和“浪里白条”张顺。

  宋江将梁山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武植的“狼子野心”和自己“替天行道”的决心。

  李俊和张顺对宋江素来敬重,听闻梁山贼人如此嚣张跋扈,竟连“及时雨”的面子都敢不给,也是义愤填膺。

  “公明哥哥但有差遣,我兄弟二人,万死不辞!” 李俊率先表态。

  张顺也点头道:“愿随公明哥哥,共讨梁山反贼。”

  宋江见状大喜,抚掌道:

  “好!有两位兄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我等便以此为开端,广招天下义士,待时机成熟,便助官军剿灭梁山,博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几人轰然应诺,士气高涨。

  ……

  与此同时。

  晁盖也没闲着。

  他凭着自己“托塔天王”的名望和东溪村保正的身份,亲自出面,联络周遭百十里内的富户乡绅、地主老财。

  这些人本来就因为黄老财被杀,心中惶惶不安,生怕哪天梁山的兵马就打到自家门前。

  如今晁盖牵头,联合众人之力对抗梁山,还能博个“义军”的名头,日后说不定能得朝廷封赏。

  此等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各家纷纷响应。

  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

  更重要的是,这些地主老财家中,哪个没有豢养一些家丁护院、庄客佃户?

  一声令下,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家丁护院,便被各自的主家派了出来,汇聚到东溪村。

  一时间,刀枪剑戟,人喊马嘶。

  不过短短数日功夫,晁盖便已纠集起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

  虽然良莠不齐,战力堪忧,但声势已然不小。

  而“智多星”吴用,更是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

  他提笔蘸墨,亲自写了一封书信。

  信中言辞恳切,分析了当前局势,痛陈梁山武植之“恶”,展望了“助剿反贼”之后的光明前景。

  写罢,封好,唤来心腹之人。

  “速速将此信送往江州,务必亲手交予‘神行太保’戴宗院长当面!” 吴用郑重吩咐道。

  “是,学究!” 心腹领命,不敢怠慢,揣好书信,星夜兼程而去。

  吴用捻着短须,望着心腹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戴宗此人,非但有日行八百里的神行之能,更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在官面上也有人脉。

  若能得他相助,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联络官府,都将是莫大的助力。

  一时间,以东溪村晁家庄园为核心。

  人声鼎沸,车马喧嚣。

  各路人马往来不绝,钱粮物资不断汇聚。

  一面“替天行道、助剿反贼”的大旗,已然悄然竖起,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