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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态只有一瞬,洛云舒很快恢复了往常淡然自若的样子:“殿下,是我失态了。”

  “没有,你这样,很好。在我面前不必假装什么,不然,会很累。”

  听到这句话,洛云舒心里莫名地妥帖,她冲着裴行渊笑了笑:“殿下,我们女子不比你们男子,很难找到感兴趣的东西。公主好不容易想学医,你这样打击她,她或许会很气馁。她能从崔嬷嬷那件事中走出来,很不易,我们应该鼓励她。”

  “那也不能鼓励她做庸医。她给人换药,能把人给疼死。”

  “真有那么疼?”

  “一点儿都不夸张。或许,她适合做屠夫。”说完,裴行渊自己就笑了。

  看着他笑,洛云舒没忍住,也笑了。

  这一刻的裴行渊,很真实。

  真实的他,于内敛之中,多了些可爱。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的瞬间,洛云舒简直觉得自己是疯了。

  她竟然觉得裴行渊可爱。

  天呐,他是太子,大概和可爱是不沾边的,定是她的错觉。

  二人并肩回去,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惬意。

  “你喜欢打猎吗?快要入秋了,若是得空,我可以带你去打猎。”

  洛云舒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吧。在京城都能遇刺,若是到了猎场上,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倒也是。”

  隔日,意识到自己不能学医的明曦公主唉声叹气:“皇嫂,我果然是毫无天分。是太医院的太医在奉承我。”

  “明曦,此路不通,咱们就选别的路走,不妨事的。”

  “能选什么呢?皇嫂,你给我出出主意。”

  “刺绣?”

  “算了,拿不稳绣花针。”

  “弹琴?”

  “不行不行,手指疼。”

  “要不,画画?”

  明曦公主还是直摇头:“没那天赋。”

  洛云舒把日常贵女们学的东西说了一遍,明曦公主没有一个感兴趣的。

  最后,洛云舒说的口干舌燥:“反正也不着急,要不,咱们慢慢找,总能找到感兴趣的。”

  明曦公主想了想:“这倒也是。那我先去吃个冰碗,蔡嬷嬷新做的这个冰碗真是一绝,甜津津凉丝丝的,最适合这个时候吃。皇嫂,要不让人送过来,咱们一起吃?”

  洛云舒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最近吃不了冰。”

  “吃不了冰?”明曦公主原本已经走了出去,听到这话又迅速转身,走到洛云舒身边,“来,我给你搭个脉。”

  说着,明曦公主一脸的高深莫测,先是皱了皱眉,之后则是一脸喜色:“皇嫂,你这是有孕了啊。如果我没有摸错,还是双胞胎。”

  洛云舒一脸震惊。

  莫名想起昨晚裴行渊说的那句话——明曦不适合学医。

  此刻,洛云舒一脸真诚:“明曦,你不学医是对的。”

  “为什么?”明曦公主不解。

  洛云舒一本正经道:“抛开你晕血这件事不谈,你摸脉摸到大拇指肚上,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啊?”明曦公主低头一瞧,好家伙,还真是。

  好吧,她就是没天赋。

  走了,去吃冰碗!

  有什么事是一碗冰碗解决不了的呢?

  如果有,那就两碗。

  看着她欢快远去的背影,洛云舒不禁一笑。

  无忧无虑的人生,总让人心生羡慕。

  明曦公主走后,洛云舒开始处理东宫的日常事务,正理账呢,就见知意引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洛云舒定睛一瞧,是昭远帝身边那位大内总管,苏公公。

  “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

  “苏公公,免礼。不知您这会儿过来,所为何事?”

  苏福海脸上带笑:“娘娘,您这么说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这会儿过来,是传陛下的旨意,宣您去勤政殿见驾。”

  洛云舒扫了知意一眼。

  知意会意,立刻往苏公公手里塞了一枚金锭子:“苏公公,可否容我们太子妃娘娘梳洗一番?”

  “自然是可以的。”苏福海笑纳了那金锭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娘娘莫急,是那位千机老人要寻您。陛下让您过去,不过是嘱咐您几句。”

  “多谢公公提点。”

  梳洗已毕,洛云舒随着苏福海,去了勤政殿。

  进了勤政殿,她正要跪下行礼,被昭远帝制止。

  “免礼。”

  洛云舒直起身子,低下头站好。

  昭远帝淡淡一笑:“是你救了千机老人?”

  “是。”

  “当日的情形,细说。”

  帝王多疑。

  洛云舒深谙此理,就说自己是听东方先生说起西山,便想去西山寻个地方,给娘家建个避暑的庄子,这才巧合之下,救了千机老人。

  她的话真假掺半。

  当日,她的确派人去了东方先生在西山下的别院,至于想为娘家建庄子,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这么机缘巧合,救下了千机老人?”昭远帝似乎有些不信。

  洛云舒从容不迫,不卑不亢道:“没错,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面前却传来一声炸响:“洛云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朕!”

  洛云舒心底一沉,身子微躬,嘴上却没改:“父皇,儿媳愚钝,不知何处欺瞒了您,请您明示。”

  她的话并无错处。

  “洛云舒,朕实在是没料到,你竟然如此奸猾!”

  洛云舒心里立刻有了思量。

  先说她欺瞒,又说她奸猾,昭远帝只含糊其辞,却不说她具体做错了什么。

  所以,他这是在诈她。

  若他有实际的证据,就该把实情摆在她面前,让她屈服认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指责她,却不陈述事实。

  他是君王,无须与她虚与委蛇。

  所以,他就是在诈她。

  确认之后,洛云舒从容不迫:“父皇,儿媳惶恐。”

  她只说惶恐,却不说认罪,以此表明她内心坦荡,无罪可认。

  这一刻,洛云舒虽然低着头,却能察觉到昭远帝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帝王之怒,寻常人难以承受。

  若是换了旁人,此刻只怕早已涕泗横流。

  片刻后,昭远帝舒了一口气:“罢了,朕懒得与你计较。只是,千机老人对我大齐至关重要。如今她点名要找你,你务必尽心尽力,不可懈怠。”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此番前去,不管她有任何刁钻的要求,你都要应着。”

  “是,父皇。”

  千机老人被安置在距离勤政殿不远的一处宫殿里。

  随着内侍过去的路上,洛云舒趁机打探:“千机老人很难伺候吗?”

  内侍大倒苦水:“太子妃娘娘,不瞒您说,奴才在宫里伺候这么久,就没见过比她还难伺候的主儿。喝的水,热一分不成,凉一分也不成,必须按照她要的那个温度来准备。这谁拿捏得准啊?这还就罢了,吃的上面更是精细。她要吃猪舌,还只吃舌尖那一点点。吃鱼肉,只吃鱼头上面那半月形的一小块嫩肉……”

  内侍喋喋不休,历数千机老人的刁钻之处。

  听着听着,洛云舒有点纳闷儿,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千机老人吗?莫不是被人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