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人是谁?

  大齐战功赫赫的太子殿下,出了名的杀神。

  他昨夜明明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最后还是随了自己的愿,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戳穿自己。

  一晚上时间,足够让她把自己的平生翻个底朝天。

  自己实在不该在他面前,耍这些心眼子。

  “太子殿下想要什么可以直说,不必这么一直打哑谜吓唬我,我胆子小得很,经不住您这么吓。”姜黎索性直接道。

  见她忽然这么说,秦渊也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孤以权压人,为难于你了?”

  姜黎内心小计啄米似的点头,面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极尽谄媚地对秦渊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若不是您,我怎可顺利和离,顺利脱离侍郎府,甚至连女户的问题,您都帮我落实了,您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啊!”

  “这样,您看我名下就属巧镶坊和天香楼最赚钱,收益您各占三成,如何?”

  姜黎的心都在滴血。

  不开玩笑。

  这该死的太子,他昨日非来捣什么乱?

  他若不来,此事便全权由大理寺少卿洛琸做主,以他那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自己所求也定能成。

  只不过,要走的流程会繁琐一些,她为**为人女,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诉求,要遭点罪。

  但她有钱啊!

  上下使点钱帛稍微打点一下,能少受好多罪。

  哪像现在……

  人情受了,钱还没了。

  一想到进兜里的银钱要少三成,她就难受得今天午间都吃不下饭。

  才不承认是她午间刚用过膳,实在吃不下了。

  秦渊挑眉,打量的视线落在姜黎身上,似是没想到姜黎这般爱财如命的人,居然舍得给自己三成收益。

  “行。”他故作勉为其难道,“你去准备契书吧。”

  “南星,让苏掌柜准备契书。”姜黎对身后的南星道,“让她务必两刻钟之内送来,别让太子殿下等着急了。”

  “您看,这下满意了吗?喝茶,喝茶……”姜黎给他重新倒了热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谄媚,余光偷偷觑着秦渊的脸色。

  直到秦渊端起茶轻抿一口,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孤若说不满意,姜老板难道舍得再给我一成?”秦渊有些好笑地看着姜黎,存了故意逗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姜黎脸上的笑就僵在脸上。

  舍不得,却还要开这个口。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渊如是想着,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契书签完,秦渊心满意足离开。

  姜黎苦着一张脸直奔天香楼。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

  萧书瑶被太子下了面子,首饰也没拿到,气得直奔萧伯元书房。

  “长兄,我今日在巧镶坊买首饰,姜黎那个**人居然让我付钱才让我把东西拿走!若她再想回来……”

  “我今日已在京兆府签下和离书,她已不是你的长嫂。”萧书瑶的话还没说完,萧伯元就**眉心打断。

  自打在和离书上签字之后,他的心绪就格外烦闷。

  是以,回来之后他没有去看姜柔,而是径直来了书房。

  而今,听到萧书瑶喋喋不休的抱怨,他**眉心,更加烦躁。

  原来,姜黎宁愿流落街头也要和自己和离,是因为在这个家,她虽身为当家主母,却没有得到半点应有的尊重。

  无论是萧伯荣还是萧书瑶,对她这个长嫂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他们尚且如此,那母亲对她那么和颜悦色,是不是也是假的?

  思及此,他责备道:“再者,买东西本身就要付钱,你不付钱那不叫买,而是光天化日之下明抢!你身为官家女眷,如此行事实在不该!”

  “长兄……”萧书瑶抬眸,似是没想到萧伯元会责备她,不可置信地唤了他一声,半晌,才缓过劲来:“可是从前都是如此。”

  “行了,我还有事,你先回房吧,以后这样丢颜面的事,别做了。”

  萧书瑶脸色彻底僵了,她不明白,从前一直如此的事,怎么忽然说变就变了,但看到萧伯元的脸色,她还是哭着跑了。

  萧伯元看着她的背影,想到的却是妹妹管家半个月都能拿出钱来,从前定从姜黎那里搜刮了许多好东西。

  他如是想着,烦躁地揉揉眉心:“陈迁,昨天她出门时那么晚了,客栈又不让她住,她最后是在哪歇息的?”

  陈迁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萧伯元是在问姜黎后,如实道:“回侯爷,属下不知。”

  “不知?!”萧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他摸了摸鼻子,“去查查,她昨夜是不是在流民聚集地过的。”

  一想到姜黎今日那决绝的神色,他内心又是一阵烦乱。

  “柔儿今日身子如何了?”他问,话音刚落,门房就来报:大理寺少卿有请。

  陈迁还来不及回话,萧伯元就起身出了门。

  临上马车前,他还吩咐陈迁:“去查查她究竟在哪,她一个女娘在外,想要立足何其艰难。”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一如萧伯元那摇摆不定的心。

  踏进大理寺时,他眉头紧锁着。

  “洛兄,不知唤本侯来,所为何事?”萧伯元朝他施礼,“还有,**内身子骨不好,还望洛兄尽快把白大夫归还于本侯,否则,本侯的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洛兄也担不起。”

  “巧了,本官请侯爷来,正是为了此事。”洛琸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萧伯元,笑道,“还请侯爷,随本官走一趟,对了,侯爷一会最好别开口。”

  萧伯元蹙眉,一脸狐疑跟着他进了大理寺监牢。

  牢房门打开,白大夫身上没什么受伤的痕迹,只是在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又连忙开口,“别打我,都是姜柔指使我这么做的,我收了她的钱……”

  萧伯元眉头蹙得更深了:“柔儿指使你做什么了?好个**奴,胆敢污蔑柔儿!”

  “侯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姜柔说了,她需要在定远侯府站稳脚跟,夫人就必须得死……”

  “所以,她才会一日犯了三次病,谁能料到,夫人的命竟那般大,一天取了三次血居然都没死。”

  哪怕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面前,萧伯元还是不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