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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虎,这怎么回事?”李朝东指着围墙,声音冷峻。

  “什么怎么回事?”周大虎吐着烟圈,嘲讽道:“我家地方小,东西没处放,借你家地儿用用。怎么,市里的大官还计较这个?”

  “这是李家的宅基地,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李朝东强压怒火。

  周大虎嗤笑一声:“李家?你问问村里,谁不知道这地早就归我了?你爹妈没跟你说?”

  这是李家的主宅,怎么可能会让给人,除非这个周大虎用什么阴险的手段。

  李朝东一愣,突然明白父母为何支支吾吾,又想起父亲手上的伤。

  “你跟我父母怎么回事?我爸手上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周大虎笑容更盛:“李老头自己不长眼,往我车上撞,我没让他赔钱就不错了。怎么,想替你爹出头?”

  几个闲汉闻声围过来,站在周大虎身后,嬉皮笑脸地看热闹。

  有村民远远围观,却没人敢上前。

  “周大虎,我警告你,马上把这些东西搬走,墙拆了。”李朝东一字一顿。

  “警告我?”周大虎大笑起来,对身后的人说,“听见没?市里来的大官警告我呢!”

  闲汉们哄笑起来。

  周大虎是乡里人见人怕的乡霸,而李朝东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两人是两个极端,而且李朝东还在市里当上了干部,在村子里属于混得最好的那一层。

  两人掐架,村里人根本就不敢拦,甚至还想看热闹,看看村里年轻一代的两个领头羊哪个更牛。

  “朝东怎么回来了,还跟周大虎那泼皮杠上了。”

  “不用猜,肯定是周大虎贪了人家李家的地,朝东回来算账来了。”

  “周大虎手下有不少混混,而且乡镇里有关系,姐夫更是县里的大官,朝东居然敢跟他杠?”

  “嗤,你懂什么,人家朝东半年前就被调去市里了,肯定认识有大领导,可不一定怕周大虎。”

  周围的村民看好戏一般,在嘀嘀咕咕,议论着。

  周大虎突然收起笑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李朝东,别给脸不要脸。在村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别以为在市里当个官就了不起,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

  他伸手想拍李朝东的脸,被李朝东一把抓住手腕。

  “哎哟,还敢动手?”周大虎怪叫,“大家看看啊,市领导打老百姓啦!”

  李朝东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如刀:“周大虎,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这地,你怎么占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呸!”周大虎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等着!看你有多大能耐!”

  李朝东不再理会他的叫嚣,转身走向闻讯赶来的父母,扶住气得发抖的父亲:“爸,妈,我们回家。”

  层次不一样了,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一个市长秘书和一个乡霸打在一起,这样的事,传出去就不好听。

  身后传来周大虎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和闲汉们的起哄。

  回到家中,母亲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断断续续说出真相:周大虎三年前就开始一点点侵占宅基地,今年更是直接砌墙圈地。

  父亲去理论,被周大虎推倒在地,手臂摔伤。去找村干部,村支书是周大虎堂兄,一味偏袒。去乡里反映,总是被敷衍了事。

  “东子,要不...算了吧?”父亲叹气,“周大虎上面有人,我们惹不起...”

  李朝东看着父母花白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心中酸楚与怒火交织。

  他握住父母的手,声音平静却坚定:“爸,妈,对不起,儿子回来晚了。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解决。不只是为了这块地,更是为了讨个公道。”

  李朝东拨通了一个电话:“老王,是我。帮我查一下白石乡国土所所长和分管副乡长的背景。对,尽快。”

  .........

  次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老式木窗棂,在李家的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母亲特意熬了小米粥,蒸了馒头,炒了儿子最爱吃的土鸡蛋。

  “多吃点,市里肯定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土鸡蛋。”母亲不停给李朝东夹菜,眼神里却藏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父亲默默喝着粥,手臂依然有些僵硬。李朝东注意到父亲连端碗都有些吃力,心里一阵刺痛。

  “爸,妈,一会儿我去乡里一趟。”李朝东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宅基地的事,总得有个说法。”

  母亲顿时紧张起来:“东子,要不算了?周大虎那人不好惹,咱们平头老百姓...”

  “妈,我不是平头老百姓。”李朝东握住母亲粗糙的手,“我是您儿子,也是国家干部。这事不仅关乎咱们家,更关乎公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些乡霸无赖横行霸道。”

  父亲叹了口气:“去年我去乡里找过国土所,所长客客气气,说会调查,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个周大虎家里也有背景,得罪他会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我不怕,等会我们再去一次。这次我陪您去。”李朝东起身。

  ...........

  白石乡**办公楼显得有些破旧,国土所办公室在二楼走廊尽头。

  所长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打牌的声音。

  李朝东敲敲门,一个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应声:“谁啊?有事下午再来!”

  推开门,只见国土所所长赵有才正和几个干部在电脑上打扑克,见有人进来,慌忙最小化窗口。

  “干什么的?”赵有才语气不善,但看清李朝东的穿着气质后,态度稍缓,“你们是?”

  李朝东平静地说道:“赵所长,我是李家村的李朝东,这是我父亲,我们来反映宅基地被侵占的事。”

  赵有才堆起笑,绕过电脑桌走过来,拖过两把椅子,却没有立刻请他们坐的意思,自己先大剌剌地坐下了,“坐坐坐,都是老熟人了,李家村的事儿嘛……嗯,你家的宅基地?有印象有印象,不是早就处理过了嘛?”

  李朝东没动,父亲的脊背微微佝偻着,站在儿子身后。

  李朝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处理过了?赵所长,那周大虎砌在我家宅基上的墙,就是你们的处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