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你欠我的

  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捅她的心口,宁宛觉得钝钝的疼。

  她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突然不想再计较了。

  “那我就净身出户。”

  宁宛转身要走,被周时妄叫住:“你别得寸进尺,宁宛!”

  如果细听,能听出周时妄声音里的慌。

  但宁宛没回头。

  她的声音,是心死后的寂静:“明天早上9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

  大概是今夜的霉运终于过去,回去的时候,宁宛打到了出租车。

  她到家时,周时妄还没回来。

  玄关感应灯自动亮了,宁宛低头换鞋,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那是周时妄每天出门都喷的香水——

  跟今夜秦念语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胃里一阵翻滚,跌跌撞撞到了浴室,吐的昏天黑地。

  吐完后,宁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她摔坐在地面,眼尾被生理性泪水浸染,在一片雾雨朦胧里,看到摆放成双的小兔子挂件。

  那是他们结婚第一年买的。

  周时妄因为想娶她,一度跟周家闹翻,养尊处优的周大少被再次断了卡,成了个穷光蛋。

  她陪着他住地下室,吃馒头榨菜。

  周时妄白手起家创立了恒星,喝酒喝到胃出血。

  挣到的第一笔钱,他拿来给她买了一对小兔子挂件当生日礼物。

  那时候周时妄跟她许诺:“宛宛,再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但宁宛没等来他许诺实现。

  先等来了一个噩耗。

  周时妄住院了。

  医院诊断,他是急性肾衰竭。

  周时妄需要换肾。

  而宁宛的各项指征,都符合条件。

  她是最合适的肾源。

  宁宛毫不犹豫。

  父母去世后,宁宛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两个亲人。

  一个外婆,一个周时妄。

  一颗肾而已,她给得起。

  换肾手术的第三个月,周家给他们补办了婚礼。

  宁宛成了周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但外面流言蜚语也随之而来。

  ——宁宛能嫁入周家,靠着死皮赖脸捐了一颗肾。

  那时周时妄气得要跟他们理论,宁宛半点不在意。

  “我死皮赖脸怎么了?小周总现在身价好几亿,以后还得翻番,我可赚到啦。”

  她笑吟吟的:“别人死皮赖脸,也赖不上!”

  起初他们也是很幸福的。

  宁宛不想住在周家老宅,周时妄就拧着买了套市区的大平层。

  宁宛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被蒙着双眼。

  周时妄慢慢的放开手,眼底倒影里是她惊喜欢呼。

  那时周时妄的眼里,全都是她。

  “宛宛,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从装修到入住,连同每一个小摆件,都是他们一起精挑细选的。

  空荡荡的房间被填满,墙上还挂着硕大的婚纱照。

  可是五年前,那个婚纱照被周时妄亲手摔碎。

  他指着她,骂她**。

  宁宛站在一片狼藉的家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圈内人都知道她脾气火爆,那个合作方为了羞辱她,让她在废弃厂房里困了一夜。

  摘肾后,宁宛身体很差,那天晚上,她差点死在旧厂房。

  第二天,宁宛满心欢喜捧着半条命换来的合同书,可只换来周时妄一句。

  “宁宛,你**不**?”

  她哑声说:“是你说,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到这块地的。”

  为了周时妄能达成心愿,她险些为此赔上条命。

  周时妄却只冷笑,一言不发。

  她无数次,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却总是一开口,就被刺回来。

  她不再问了。

  步步退让,却还是把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

  宁宛试图扯开嘴角,一滴泪先掉了下来。

  是苦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勉强洗完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宁宛蜷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巨大的开门声吵醒。

  门撞到了墙上,惊醒了她。

  没等宁宛睁开眼,酒气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咬住了她的嘴。

  “呜……”

  宁宛吃痛,顶灯晃眼,她下意识推拒人,却被人摁住了手。

  手腕被高举过头顶,她眯着眼,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

  ……是周时妄。

  带着酒意的吻落下,那不是吻,是几乎发泄的啃咬。

  宁宛吃痛,闷哼着,另一只手想要推周时妄,却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周时妄眼神一瞬阴郁。

  他偏头,离开了点,听宁宛虚弱凶他:“……走开。”

  周时妄顶了顶腮,眼底戾气缠绕:“让我走?宁宛,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闹,不就是想让我回来补偿你吗?”

  他抬手掐住了宁宛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我都回来满足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宁宛的嘴合不拢,涎水溢出来,周时妄眼底一片暗沉,是山雨欲来。

  “你就那么缺男人?!”

  他低下头,咬她细白的脖颈。

  颈侧脉搏跳动着,宁宛甚至怀疑,自己会死在周时妄手里。

  她恍惚自己是在做梦,可疼痛那么清楚。

  直到衣服被扯开,衣服扣子崩断,掉在地上。

  她在呜咽声里,看到了周时妄眼底的恨意。

  还有那句:“宁宛,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