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鸿志不是第一次来这小院子了,进门就自顾自的坐着,一侧的彩珍正跪在地上,好在脸上和身上并未出现什么明显伤痕,见到祁宁枝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忍不住的哭了。

  “离经叛道,不知羞耻,成何体统!”祁鸿志端着父亲的模样,朝着桌子上猛地一拍。

  要是没那脸上遮掩不掉的抓痕,多少还能显得有几分威严。

  祁宁枝没回话,先扶起来彩珍。

  这傻丫鬟不知道从哪弄的,头上还插着根稻草。

  “奴婢,奴婢准备从狗洞爬出去的……”彩珍小声解释着,悄悄的看了一眼祁鸿志,在接触到对方威胁似得目光,不禁浑身一缩。

  祁宁枝怎么能感受不到彩珍紧缩着的身子。

  怎么能看不到祁鸿志那不怎么遮掩的威胁神情。

  欺负她的丫鬟是吧。

  祁宁枝的眉头锁着,那一直憋闷的心情,似乎到了顶点。

  死了七次还窝囊,那不如别活了好了!

  她沉默了下来。

  祁鸿志却觉得逐渐拿回了掌控权,清了清喉咙道:“昨晚你到底去做什么了,现在跟我讲清楚!祁家不能毁在你手上。”

  这哪里是怕祁家不能毁在祁宁枝的手上。

  这是急切的想要吃上一手大瓜,又顺势想要捏住祁宁枝的命脉,拿女子颜面,**,来说事儿了。

  祁宁枝想,这可能也是世界观自洽了吧。

  那挺烦的哦。

  “昨晚,经历了很多事情,父亲想听哪部分?”她让彩珍给她泡上一杯红枣姜茶。

  祁鸿志那一句,你这是不知羞耻就要到了嘴边,就看到了祁宁枝那幽幽的目光,明明是该是两汪清泉,可此刻却只让人想到了无尽深潭。

  幽暗而又冰冷。

  想到那惨死的下人,祁鸿志忽然脑子清醒了许多,拿样做款的姿态也稍微收了点。

  “这一夜为父很担心,你在外面遇到了何事?”

  瞧瞧。

  这不就会说话了。

  这还没完,祁鸿志甚至在说完这话后,自己把收到了两封信件的事情捅了出来。

  祁宁枝:……

  她略微收敛的情绪,似是随意的说着,“是吗?那父亲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

  她那没所谓的态度,让祁鸿志看的极其窝火。

  “你,你到底跟那……徐宴卿,是什么关系!”他拔高嗓子,又再度压下,生怕被人知道。

  “沈家若是知道了,你就完了,我们也完了!”

  祁鸿志现在的心情是真纠结。

  谁不知道这位少卿大人已经是如日中天,只要专心当好天家手里的一把刀,以后爬多高谁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此人并不是完全的,听话的刀,蠢笨的傀儡,而是有自己的盘算。

  若是能攀上这样的关系,祁鸿志从前真的是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现在。

  一手沈家,一手徐宴卿。

  这这这——

  祁宁枝一看对方那脸上又惊又喜,又怕又兴奋的表情就清楚的知道她的这位便宜爹在想什么,此刻若是告诉对方,能把自己劈开分两半。

  他肯定是激动要左手拽着徐宴卿,右手抓住沈翎,他成了俩新贵的准老丈人,以后仕途还愁什么。

  可惜,不行。

  所以他焦躁又兴奋,可又舍不得站队。

  “那你选谁?”他双眼收缩着,拳头紧握着,声音微微压着。

  “您说什么呢,女儿这都同沈家定亲了,那自然是沈家。”彩珍端回来了红枣姜茶,暖呼呼的带着些许的辛辣,用来驱寒正好。

  “他愿意??”

  那位少卿大人都如此了,还能愿意祁宁枝嫁入沈家?

  祁宁枝:……

  似乎方向歪了点啊。

  而祁宁枝的沉默,更像是默认!

  “没想到啊,这位少卿大人居然还是这么一个能忍的性子,甘愿当外室。”祁鸿志的语气感慨万千,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像是大小姐迷上了黄毛,还是不要名分的那种。

  祁宁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祁宁枝张张嘴想要解释着什么,想跟祁鸿志说,您老要不收着点神通呢?那位你就这么编排,别回头我还没什么事儿呢,你就因为吓编排,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她没说。

  因为这也是另外一种筹码。

  可以狐假虎威的筹码。

  不过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多纠缠。

  也好办,直接转到另外一个让对方不快的话题就行。

  “父亲,母亲的产业,过几日我会去派人清点了。”

  一提及这个话题,祁鸿志就没了谈心的想法了,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今日这事儿,为父为你隐瞒下来了,切记下次勿要做出此等危险的事情。”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临走之际像是才想着回应祁宁枝的话:“家中产业许多都是你母亲现在在管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去找她便是。”

  她那继母?

  呵。

  祁宁枝轻笑:“好啊,只要父亲不怕把事情给闹大,女儿自是听的。”

  这是要挟,赤裸裸的要挟。

  像是知道对方所想一般,她宽慰着道:“父亲不要多心,只是继母的为人和女儿的秉性,父亲都是略知一二的,既然要一同共事,那么摩擦是肯定会有的。”

  祁鸿志一个字都不想听。

  “当然,我相信继母的为人,肯定是不会私吞我母亲留下的产业。”祁宁枝笑语晏晏的说着。

  “那是你母亲!目无尊长的东西!”多少有些繁文缛节,祁鸿志被那一句又一句的继母给刺挠的浑身难受。

  “好,等女儿出嫁那日,拿着母亲给我留的产业,自会尊称继母为母亲,这是该有的礼数。”祁宁枝抬手:“知道父亲忙,去忙吧,对了,女儿说的过几日就是后天,到时候请父亲做好准备,女儿会请人帮衬女儿清算清楚的。”

  这,这还让不让人走!

  “你准备去找谁?”

  “哦,这个父亲你就不用担心了,女儿自然会找个可靠的。”她噙着笑,卖了个关子就把人送走了。

  等人走后,祁宁枝这才拉过来彩珍,宽慰被吓坏的小姑娘。

  彩珍一擦眼泪:“小姐,您不要觉得奴婢胆子小,奴婢不会给小姐拖后腿的,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事情,奴婢就连夜跑出去,到府外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等着小姐回来,绝不会被人抓住。”

  “真是个好姑娘!”

  彩珍话锋一转:“所以小姐,您昨晚真的是去见徐大人了吗?徐大人真的要当小姐您的外室了吗?”

  “可是奴婢觉得徐大人长得很好看啊,能不能让徐大人当正室,沈将军当外室呀,不可以都接进府里吗?你看咱们这院子里还有两个姨娘呢。”

  “……”好孩子,你闭上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