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惨白。

  不过,她还有一只手!

  比起数次的死亡,如今这点疼痛算的了什么。

  祁宁枝在对方的钳制之下,硬是折腾的像是个摁不住的大公鸡。

  “祁姑娘,劳烦您安全些,否则我要采取一些极端手段了。”

  这声音,怪熟悉的啊。

  只是……极端手段?

  祁宁枝看着自己无力脱垂的手,因为对方在屋檐上随意跳跃,而随着动作上下晃动的手。

  原来这还不是极端啊。

  “饶大人有何时需要唐突至此?”祁宁枝的语气,竟然是说不出的平静,明明疼的额间都泌出的细汗,声音都带着颤抖,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得。

  饶鸣没接话,毕竟他出口的需求,只是让祁宁枝别再挣扎。

  祁宁枝的确没再动,哪怕如果再动,她就会用还没被卸掉的另外一只手,鱼死网破的用她压箱底的手段,扎向对方的喉间。

  可是——算了,先看看吧,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或者说,想要看看徐宴卿所为何?

  很快,他们二人就离开了城门口。

  外面还守候着一人正坐在马上,他的右手还拉着另外一匹马,见到饶鸣来,很快就看到祁宁枝那不正常垂着的手:“这是何意?”

  饶鸣不似平常那般轻松,对此也只解释了句:“特殊手段。”

  周执只看了一眼,倒是也没多问,只把缰绳递给饶鸣,“走吧,只是大人那,劳烦你自己解释。”

  马一路驰骋,颠簸。

  祁宁枝的手一直没被接上,她也没多说什么。

  只眸子里,偶然闪过一些晦涩的情绪。

  马背很颠簸,祁宁枝能够感受的到刚刚塞了一肚子的好吃的,已经在胃里翻涌,她一路紧要牙关,死死憋住。

  然后等马儿停顿后,她再也忍不住的,直接一泻千里,给饶鸣的身上吐了个满。

  饶鸣正准备给祁宁枝接上脱臼的手……

  一侧的周尧见此只微微侧目:“一路上她忍了五次,原来是留给给你的。”

  饶鸣给了对方一记刀眼。

  周尧不为所动,起身朝着不远处走去。

  饶鸣忍着冲鼻的味道,拿起祁宁枝的手快速的动作一番,随着一声咔哒,她的手就被接了上去。

  “知晓祁姑娘现在八成很恨我,没事,等事情解决了,若是祁姑娘还恨在下的话,到时候可以卸我两只手。”饶鸣解释道。

  祁宁枝噙着笑看着对方,那双眼睛里,甚至还有着丝丝的泪光,让人忍不住的想到丛林里无辜的小鹿,可是说出的话,却不带丝毫温度。

  “那不行,我这个人报复心太重,我可能会把你的四肢都卸了。”

  饶鸣一顿:“可,随姑娘处置。”

  二人随着前方的周尧走去。

  很快,远处出现一丝火光,而随着脚步挪近,火光逐渐变大。

  最后是漫天的火光。

  是整个在火光之中的村落。

  祁宁枝瞳孔收缩的看着,她可不觉得这是失火了,这种情况放在这里是?屠村?

  “祁姑娘,这是长公主为齐宁郡主出气的报复。”

  “你既然得罪了齐宁郡主,我想,这些你应该也要看看。”身后侧的饶鸣缓缓道,这是带祁宁枝来的原因之一。

  周尧倒是没跟他们说什么,只是去冲进了火光,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救出来的。

  “为什么不灭火?”祁宁枝蹙眉,不解的问着。

  “因为不被允许。”饶鸣沉着眉眼。

  “长公主这人睚眦必报,大人可以把火灭了,但是落在长公主的眼中,这就是一种挑衅,她会针对其他受到大人庇护的村落。”

  所以,火不能灭,只能看着曾经温馨的小村落被火舌吞入。

  这是长公主的施罚,教训,而这个教训是针对徐宴卿的。

  “祁姑娘应该是下一个,只是不知道祁姑娘心中在意的会是什么,又如何被惩罚。”

  饶鸣今日完全不见平常的嬉皮笑脸。

  “徐大人呢?”祁宁枝不想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大人被公务缠身,大约要天亮才能忙完吧,恰好……火该烧完了。”

  有零星几个人,正在火光里穿梭,是村里的村民,是为了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抢救出来的,普通农户,就算是一把木椅,也是花了心思打出来的。

  至于人——

  火是夜里烧的,许多人都已经入了睡,等火光升起的时候,浓烟几乎就可把人呛死。

  所以哪怕救的动作很快,人也死伤超过一半。

  更别说现在几乎是稻草房。

  别说长公主不让施救,哪怕是让,这些房子也是救不下来的。

  祁宁枝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草席上的人们。

  隐约的哭泣随着风声吹了过来,呜呜咽咽,搅合在一起。

  像是一首悲彻入骨的凉曲。

  祁宁枝沉默不语的看着。

  她的心情说不出来的沉闷。

  长公主在原本的剧情里,篇幅并不多,甚至徐宴卿的篇幅也不多,二者的纠缠更是只言片语的就过去了。

  毕竟从女主的视角出发,这是一个虐恋文学的爱情小说。

  所有出现的事和物,都是服务于男女主感情推动的道具。

  而其他的,多写就拖慢了感情的节奏,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故此,剧情中根本就没这些事情。

  祁宁枝想,自己可能还是活的狭隘了,活的像是井底之蛙,把自己困在了剧情之中。

  除却剧情,她似乎也没多少在意的东西,甚至因为被剧情折腾的死了几次之后,她连对生命都失去了慎重,尊敬。

  “小光,小光!”一道悲切的呼喊。

  祁宁枝循声看去,就看到一老者正抱着已经松了手的小孩。

  后者的脸被熏的漆黑,哪怕在火光之下,也看不清五官了,可他小小的手里,却握着一颗葡萄。

  因为手小,就显得那颗葡萄格外的大,格外的圆。

  身侧的饶鸣冲了过去。

  祁宁枝被留在原地,她的眼底有着酸涩,有着茫然,接着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凉凉的痕迹。

  略微抬头,冷意更多。

  下雨了。

  滴答,滴答。

  很快雨水转眼变大,落在火光之上会有刺啦刺啦的声音,落在草地上是沙沙声。

  落在人的身上,是沉重的宛若惊雷的声音,不,也许是心跳,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她动了动,接着再动了动,迟疑不超过两秒,接着冲向哭声的来源。

  她起码,略懂得一些急救知识,起码识得一些草药,起码能救治一些危险的村民。

  她冲了过去,雨打在脸上,有着微微的凉。

  就在此刻。

  她好像跳出了无数支线下,为她打造的各种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