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觉醒的身份,祁宁枝想,不会对方也会是什么别的剧情里的主角吧?

  例如表面冷淡禁欲,实则疯癫阴湿爱而不得男配?

  她认真的想着徐宴卿那张禁欲自持的脸,却疯癫阴湿……爱而不得。

  咦……好难受。

  过于割裂只会无法让人理解和接受。

  ——

  凉亭内。

  祁鸿志和徐宴卿各坐一侧。

  而祁宁枝,则是在小厨房里吃她留下来的优质鸡腿鸡翅,边叹息着:“万恶的糟粕!”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和外男见面说话就已经是于理不合,若是还在一起吃饭,祁鸿志真怕出了这个门,明天街头巷尾传的就是他祁家的姑娘,行为不仅不检点,还左右逢源,左手是当场新贵徐宴卿,右手是炽手可热沈将军。

  所以祁鸿志直接大家长似得,让祁宁枝不要上桌,他不希望祁宁枝和徐宴卿有其他的交流。

  别的不说,祁宁枝对于这一条还是十分赞同的。

  而在圆桌上。

  尝试了第一口巴蜀辣子鸡的少卿大人,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喝水的次数增至三口一杯,一连三杯。

  祁鸿志也许没什么多大的本事升官,可是眼力劲是练出来的,见此哪里还不懂。

  刚想说点啥,就看对方又继续第二块。

  祁鸿志不能理解,老登开始胡思乱想。

  莫不是这位少卿大人真的对祁宁枝有什么想法?

  那万万不可!

  祁宁枝若是嫁入沈家,多少都能帮衬他们祁家一些,可若跟徐宴卿攀了亲家,他怕是活不过明年开春了,绝对会被徐宴卿的各种仇敌们,视作眼中钉,视作出气筒!

  如此。

  祁鸿志决定试探试探。

  “小女之事,徐大人有何看法?”他端着一杯酒递给对方。

  是果酒。

  没办法。

  这位性格古怪的少卿大人,虽然没有说不让他回正院那边,拿点他的私家珍藏,却也表现不热切。

  那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只能勉强喝祁宁枝自己酿的酒水。

  祁鸿志尝了尝,酸甜口的,算是果子酒吧。

  京中倒是有此物,不过多数是女子在和朋友相聚的时候喝的。

  “这酒水过于玩笑,让徐大人见笑了。”

  “祁姑娘是否上了族谱?”徐宴卿忽然问着。

  祁鸿志:“……并未。”

  这个时候再想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已经晚了。

  “那……”徐宴卿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在开口之际,转了话:“那祁姑娘是何意?”

  “她有什么意?去芙蓉宴上的事情,本就是她惹出来的!”说到这里,祁鸿志又是忍不住的暴躁了起来。

  若是祁宁枝安生些,哪里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她肯定是非常想嫁入沈家,为女子者,自然是想要好点的姻缘。”祁鸿志说完,又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那年的泥巴块。

  到底是和发妻的孩子。

  徐宴卿闻言,只多喝了一杯果酒,那句:入沈家,就同于和长公主作对。

  这话,似是随口就可以说出来。

  因为只要略微思考,谁都会得出如此结论。

  原本的徐宴卿本该就是这样说的,他不是饶鸣口中扑向爱情的阿牛,他有他的打算。

  在弄不清为何会对祁宁枝有多余常规的在意时,他觉得祁宁枝,并不能随意嫁人。

  甚至,他已经在来之前,就派人去巴蜀,苗疆之类的去打探了,看看是否有什么蛊虫影响。

  他的目光遥遥相望不远处的三间小屋,这院子说是院子,却仅仅三间小屋,加两间耳房。

  主仆二人外加无数家禽,把这个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最终,他放下了空杯的果酒。

  “长公主那处,无须担心,上京自然不会允许我朝官员及其家眷出现什么意外。”

  言罢,他起身。

  等祁宁枝看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一道背影,和被微风吹起来的淡蓝色衣摆。

  祁鸿志急忙的追在身后,内心倒是对于之前的猜想全部推翻。

  是了。

  祁宁枝能缠上沈家,难道还能缠上这位从没见过有多少情绪起伏的少卿大人吗?

  而他也因为徐宴卿的话,逐渐稳住了心态。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能攀上沈家自然是无限的好。

  只是——

  他回到舒云院的时候,就看着正在下水摸鱼的祁宁枝。

  说好听点叫无拘无束。

  说难听点叫没有家教,行为粗鄙。

  “今日沈家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祁鸿志站在水边,一副大家长的模样,想要给祁宁枝说教。

  祁宁枝正在专心抓鱼。

  祁鸿志只能更靠近的,结果不知为何,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祁宁枝这次终于说话了,而且是及其大声的心疼呼喊:“我的墨玉,我的黑玉啊!”

  这墨玉和黑玉是一对伉俪夫妻,在不算大的池子里,哺育后代,生下了一堆小黑鱼,二者的后代,是祁宁枝主仆的蛋白质主要来源。

  现在祁宁枝就是在找这俩,准备先给这对夫妻转移一下阵地,这院子,她觉得要不安全了。

  毕竟随着徐宴卿前脚一走,后脚她就品出来问题。

  徐宴卿的追随者可并不比沈翎少,甚至长公主对其都有着想法,更别说那日的尚书之女。

  而如今,她是左边抢了郡主相中的男人,右边又跟长公主看中的男人有了牵扯,尽管这一世她没和徐宴卿有任何往来,可就是今日之事,怕是那位长公主都忍不了。

  祁宁枝想着长公主的为人,都担心今晚的舒云院会降下一场大火。

  至于那对夫妻鱼,则是彻底命丧当场,没办法,祁鸿志的块头太大,夫妻鱼没有机会挣扎,就翻了肚子。

  祁鸿志从水里爬起来就想发火。

  祁宁枝不想听一个字。

  她现在很脆弱!死了困难时期共渡难关的同伴,她很悲伤。

  于是祁宁枝比祁鸿志还要率先开口幽幽道:“父亲,女儿要出嫁了,那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发火的祁鸿志突然没了火,连眉眼都垂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你母亲哪里有嫁妆?我们一路小官,贫困的走上来……总之,你母亲没嫁妆,不过放心,你出嫁为父自然不会亏待你。”

  祁鸿志的身上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头发也像是被牛舔过似得,尤其是耳朵上还缠绕着水草,看着又滑稽又可笑,一如他的话。

  祁宁枝倒是利索的爬上岸,手里还不忘记拿着今晚的加餐,顺手递给了彩珍。

  “是吗?”祁宁枝追问。

  “是!”祁鸿志忽然没了好脾气,艰难的也爬了出来:“我不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攀上了沈家,但是只要能不祸及祁家,宗族那边有所交代,我是你父亲,自然会希望你觅得良缘,也能过得鼎食钟鸣的日子。”

  祁鸿志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也不是个纯粹的坏人。

  祁宁枝忽然想笑了。

  毕竟他这种不是纯粹的坏人,最能泯灭一切,最能安抚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