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枝等人都走了之后,终于有空换了个简易的布衣,身后的彩珍也随着换了一身。

  主仆俩一前一后,花了一个时辰,大致的把她俩的园子里的植物,蔬菜,小动物们,都捣鼓了一遍。

  彩珍在旁边嘟囔着:“还好,奴婢趁机把小白和小黄小花它们,赶回了窝圈里,不然的话,就要给小姐你丢面子了。”

  这个想法祁宁枝并不反驳,毕竟从彩珍的视角里出发,她就是要给自家主子最大的体面。

  而祁宁枝种菜养鸡之类的,从彩珍来看,那肯定是实在没了吃的,自家金贵的小姐,毫无办法,才会在这方面钻营。

  然后彩珍就看到了祁宁枝钻进去了鸡窝,掏了两个鸡蛋出来,脚底还沾染着鸡粪,脸上有着溢于言表的开心。

  彩珍:……

  对,她的小姐就是不喜欢这些东西,都是碍于生计!

  “彩珍,今晚我们可以加餐了!”说着又把其中雄赳赳,天不亮就开始叫,还动不动欺负母鸡的恶霸公鸡找出来:“这个,也宰了,红烧!”

  彩珍:……

  而在沈家。

  此刻却宛若油煎一般。

  长公主虽然没来,但是指派了贴心的嬷嬷和两队侍卫,神色庄重的来了。

  沈翰学虽然能把沈翎送走,却无法不热情的接待长公主的旨意。

  臻嬷嬷站在正堂之上,虽只是个奴才,却腰杆挺得直直的,丝毫不见怯懦和该有的尊卑。

  毕竟再怎么说这里是沈家!

  沈翰学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

  他们沈家簪缨不绝,更是位列三公,虽这些年已经逐渐失权,也许过了今年,就该卸下重任,可沈家枝繁叶茂,多的是能者而趋之。

  长公主的专横,似乎已经越来越霸道了。

  而臻嬷嬷并不在意这些。

  只是传达长公主的旨意。

  言简意赅的说的意思大概就是,沈翎玩也玩够了,她的女儿堂堂郡主身份,跟在沈翎后面,被取笑了这么多年,如今沈翎回京,那么二者的事情,也该提上章程了。

  若沈家是有别的问题,长公主也不介意去宫内,好好的商议这件事情。

  沈翰学闻言,眉头都没皱,但是心底却有成算。

  长公主说的去宫内商议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现实,他们这位圣上,最烦就是世家联姻夺权。

  可若是闹上去了,那就是摆明了一个态度,沈家要跟她长公主撕开脸面!

  按照长公主的为人……

  沈翰学不用多想也知道,得罪长公主该是如何结果。

  如此想着,就更想把沈翎给打死!

  不过,话难说还是要说的。

  先是沉思了一会,再是歉意的摇头,本来一直端着的臻嬷嬷也有些疑惑了,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沈翎呢?

  沈翰学也很快为其解答。

  “衡延的母亲,曾经给他许下了一桩婚事,这么多年老夫也未曾了解,昨日之事却把这桩陈年旧事翻了出来,沈家如今荣光,都是子孙后代,勤恳做事,为君子者光明磊落。”

  “故此,衡延一早就去祁家求亲了。”

  “看看时间,也快回来了。”

  臻嬷嬷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

  “沈大人!您这是何意!”

  “还是叫我太傅大人的好,”沈翰学疏离的说着,顺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臻嬷嬷脸色阴郁严肃,“太傅大人,您确定如此回应长公主吗?”

  沈翰学无奈道:“这可怎么办,不若,等改日老夫携衡延亲自给郡主致歉吧。”

  臻嬷嬷没有回应这话,只幽幽的看着他,接着福礼,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开。

  等人一走,沈从逸走了过来:“父亲,这……”

  “这什么这!都是你教育的好孩子!胡乱招惹!却没有本事兜得住,看看那位徐少卿,跟沈翎差几岁!看看人家,都可以在朝堂之上对着我们沈家置喙!”

  “速去查查,究竟所为何?”沈翰学冷着脸,思考着,这左边一个长公主,右边一个徐少卿该如何应对。

  徐晏卿。

  未来定非凡品,只是到底是怎么招惹他了呢?

  至于这婚事……

  “看看吧,实在的不行的话,就让祁家那位替我们承担长公主的怒火。”

  毕竟,那位女子那么喜欢沈翎,受点来自长公主和齐宁郡主的委屈,也没什么吧。

  *

  沈翰学在斟酌考虑的时候。

  舒云院内接待了一位绝不属于这里的——贵客!

  祁宁枝彼时正在给鸡拔毛。

  没办法。

  谁让自己的小丫鬟,见到嘎了脖子乱蹦的鸡,叫的比看热闹的鸭子叫的声音还大,从那之后,杀鸡拔毛的活都是她的。

  祁宁枝从善如流的在处理鸡毛的时候。

  她的便宜爹,就带着……徐宴卿来了!

  对方端着一副清冷矜贵的样子,朝着这院子里一站,祁宁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有着鸡血和鸡毛。

  祁宁枝现在其实很不在乎脸的。

  她自觉是这样。

  不管是当众求爱,还是当众逼婚,还是刚刚被羞辱,其实对她来说,都是毛毛雨,无法让她有多少情绪起伏,毕竟这就是上班,报酬是活命。

  把他们当成走剧情的工具人就行了。

  可是当徐宴卿踏入她的院子,而且她清楚的看到这位本该一尘不染的少卿大人,脚底下甚至踩上了带血的鸡毛……

  祁宁枝:原来,她还是要脸的啊。

  祁鸿志显然比她还要脸一点,看到这里,脸色变得十分多彩。

  今日的祁鸿志在经历了朝堂之上后,又在街头巷尾听到了关于祁宁枝的种种传言。

  他震怒之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管是沈家,还是长公主,都不是他们祁家能够染指的。

  他们就像是在湖面上的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哪里有掌舵的权利。

  于是祁鸿志在看到沈家的人来到祁家后,竟没敢进去,结果马夫一转马车,就碰到了这位盛名在外的少卿大人。

  如今祁鸿志尚未入九卿。

  见到徐宴卿急忙作揖,

  徐宴卿倒是自然的受了,祁鸿志的品级比他要低,这本就是应该的。

  二人点头寒暄之后,祁鸿志一开始也没想着要带徐宴卿回家。

  只是看徐宴卿没想着走,他又有点像是无头苍蝇,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病急乱投医的跟徐宴卿攀谈了起来。

  顺势就想问对方,是否要去家中一叙。

  徐宴卿点头,似是盛情难却,恐难拒绝,只好为难答应。

  祁鸿志见徐宴卿答应了,又在踌躇。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

  徐宴卿似是为他考虑:“长公主已经去沈家下聘,若是祁姑娘和沈家有牵扯,届时,祁姑娘恐怕就会成为,唯一的阻拦。”

  一下子,祁鸿志的脚步都加快了。

  就指望着徐宴卿能为他想到生路!毕竟此刻祁宁枝代表的是整个祁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