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与庄蓝、锦秀姐妹关系极好,也受过陈妈**恩惠,一时自然也颇为意动。

  “太后娘娘仁慈,为不误了花信年华,没有将咱们一批人记入宫籍,不必遵守二十五岁出宫的规矩。”

  “这些年,许多姐妹们都回去嫁人了。”

  “年前,庄蓝、锦秀姐姐也被家里人接走,说是已安排好了人家。”

  “陈妈妈也因性格良善,在膳房遭人排挤,带着年幼儿子下山开食铺了。”

  “我也是一年没见过她们了……”

  “在栖凤山上时,两位姐姐都说过家人不仁,偏心弟弟妹妹们的话,陈妈**食铺也不知是否开业,状况如何了。”

  “若能亲眼去瞧一瞧她们如今境况,也能彻底放了心。”

  “但……”

  她语气却带着犹豫:“小姐,以侯夫人的脾性,咱们出府只怕没那么容易。”

  侯夫人是管家多年的,怎么会不知小姐身边人手不够。

  按照侯府管理,小姐作为嫡出大小姐,本该有一个管家妈妈,并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共十二个丫鬟,并一干粗使杂扫仆妇伺候。

  只看表小姐秦卿入府四年,便有两个管家妈妈,并三个一等、六个二等、十个三等、两个梳头丫鬟,并一干粗使杂扫仆妇,共二十八个人伺候,就知道侯夫人的心是如明镜的。

  如今小姐回府也有近十日了,换了偌大的落霞苑,却仍只一个小丫头跑前跑后……

  只能是侯夫人故意。

  如之前克扣小姐饮食般,她在故意逼小姐低头。

  她又怎么肯轻易放小姐出府,与外界有联系。

  秦筝却已下了决心,眼神坚定:

  “起初她不也不肯给这落霞苑,如今我也已安稳住进来了。”

  上辈子,她一世蹉跎,至死都未有片刻自由,打听到小姐妹们的现状。

  两世为人,她们已有十几年未见面。

  她不肯放弃。

  夏蝉眼睛亮了亮,试探性问道:“小姐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秦筝细细整理过前世见闻,呼出一口气,拿定了主意。

  “办法算不上,倒是有些许想法。”

  夏蝉竖起耳朵,细听。

  秦筝眯起了眼睛:“说起来,事情过去多年,只怕府里许多新进的丫鬟仆妇都不知晓此事了。”

  “父亲的后院里,一直有着四五位姨娘,其中那位出身官家,颇为受宠的贵妾徐姨娘,和侯夫人、秦明昊有着血海深仇。”

  “那年,她娘家妹妹来探望她,被醉酒的秦明昊意外瞧见了。”

  “尽管那姑娘表明了身份,秦明昊却半分不在乎,在外头就占了她的清白,让她一个六品官的嫡出小姐,只能落得嫁商人填房,当三个孩子继母的下场。”

  “因亲生妹妹的遭遇,徐姨娘一直恨极了侯夫人与秦明昊。”

  “若是有人告诉她,能帮她报仇呢。”

  “正巧,今日是初十,秦明昊衙门休沐,也不必出门。”

  ……

  半个时辰后,从徐姨娘处出来时,夏蝉双眼亮晶晶。

  “小姐,刚才徐姨娘所说是真的?她待会儿真能引大少爷走这条路,找我们一个麻烦?”

  秦筝轻笑:“徐姨娘在府中九年,手头宽裕,出手颇为阔绰,又有当官的父兄依靠,定会有不少人投靠,如此小事自会顺遂。”

  “秦明昊性格暴躁冲动,对侯夫人、秦卿极为偏爱,昨日,侯夫人和秦卿在我这儿吃了大亏,还白白让了落霞苑,以他的性子,绝忍不到第三天,必会来寻我找场子。”

  “如今咱们还特地让青松苑的人提醒他了。”

  “他会冲动上当的。”

  二人说话间,在满池碧波的荷花池赏花等待。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秦明昊就来了。

  他脚步匆忙,满脸阴沉,像是窝着极大火气。

  看见秦筝,他怒腾腾地开口:“总算找到你这祸害了,把卿卿妹妹害成如今模样,你倒是半点不心虚,早上不请安,半上午才出门,如此逍遥快活,心里还有些廉耻心吗?”

  秦筝站住,挑眉:“大哥有事?”

  秦明昊怒气腾腾:“别喊我大哥,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残忍狠毒的妹子。”

  秦筝乖巧改口:“秦大公子。”

  秦明昊一时被噎了一下:“你!”

  他继续恶声恶气:“那日若不是卿卿代你去了宫宴,本该是你意外当众被训,如今卿卿代你受过,吃了这么多的苦,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滴水未进,我冷眼看着,这么多天你竟全然没有感激,实在是狼心狗肺!”

  “我劝你这白眼狼现在就识相,去给卿卿赔礼道歉……”

  夏蝉生气:“那日明明是表小姐想去宫宴,还故意害我们小姐起红疹……”

  秦筝拦住了夏蝉,微笑:“秦大公子特地过来,说了这么一大通,是有事?”

  竟是一拳打到棉花里。

  见秦筝半点不动怒,秦明昊心下一惊。

  知晓母亲与秦卿的打算,他恼怒于秦筝的‘不驯’。

  今日被仆从提醒,特地放下书本过来,他原是想言语激怒秦筝,让她愤怒出丑,被他拿住把柄,狠狠教训奚落,让秦筝不敢再‘闹腾’,也让府中人知晓秦筝地位依旧卑微,远不如秦卿尊贵优秀,不敢投靠的。

  如今秦筝镇定,他倒失了发作的名义。

  秦明昊计划失败,心中愈发恼怒,脱口而出。

  “卿卿身子骨一贯弱,是打小娇养长大的,跪了三天三夜祠堂,滴水未尽,哪儿受得住,现下已经病了,高烧不停……”

  “你不是药人吗?”

  “现在赶紧去给卿卿以身试药,免得那高烧下的虎狼药用量不当,伤了卿卿身体,留下了病根,以后可要更难将养了。”

  逼亲妹子给养妹当药人。

  这话实在过分。

  秦明昊盯着秦筝,等她气到发抖,抓住她的破绽。

  秦筝却只挑了一下眉,真诚疑惑:“秦大公子莫非与卿卿表妹有仇?”

  秦明昊下意识疑惑:“你什么意思?”

  夏蝉已被气笑了,怒道:“大少爷您真是嘴巴长屁8眼里,日日张口就是想屎吃呢。”

  “我们小姐是陛下亲自下旨,从数万人中挑中,只为太后娘娘一人试药的。”

  “你现在一张口就是要我们让我们小姐给那秦卿试药?那秦卿是个什么身份,就敢指使起我们栖凤山的人了,和太后娘娘平起平坐了,她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