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隐龙 蜀道难于上青天

小说:明末隐龙 作者:傻老虎 更新时间:2025-11-12 10:57:26 源网站:2k小说网
  蜀地的初秋,本该是天高气爽的时节,可川北的秦岭古道上,却被一场连绵的阴雨笼罩得不见天日。陈平亲率的走私商队,正沿着凿刻在悬崖峭壁上的古老栈道缓慢前行。栈道宽不足三尺,外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云雾在谷底翻涌,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内侧是湿漉漉的岩壁,雨水顺着岩缝不断滴落,在朽坏的木板上积成薄薄的水膜,每一步都伴随着 “吱呀” 的**,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

  “都小心脚下!把物资绑紧些!” 陈平骑着一匹经验丰富的老马,走在队伍中间,声音被风雨裹挟着,显得有些沙哑。他身上的明光铠早已被雨水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甲片缝隙里积满了泥污,可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目光像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林 —— 秦岭古道素来凶险,落石、塌方是常事,更别提盘踞在此的山匪,更何况此次他们携带的二十箱金银、五十匹蜀锦,还有十支燧发枪、五具曲辕犁,都是蜀地急需的交易物资,容不得半点差池。

  队伍行进到一处名为 “鹰嘴崖” 的隘口时,风雨突然变狂。呼啸的狂风卷着豆大的雨丝,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栈道外侧的深渊里,雷声隐隐传来,更添几分诡异。“轰隆!” 一声巨响,头顶的岩壁突然松动,几块磨盘大的石头带着刺耳的风声滚落下来,砸在栈道上。“咔嚓!” 几根支撑的木梁瞬间断裂,两名抬着物资的护卫猝不及防,连人带箱朝着深渊坠去,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云雾吞没,连回音都来不及泛起。

  “快躲!” 陈平瞳孔骤缩,猛地翻身下马,左手抓住身边一名年轻护卫的衣领,将他拽到岩壁边。几乎是同时,一块拳头大的碎石擦着他的肩甲飞过,“当” 的一声砸在栈道外侧的护栏上,碎石四溅,其中一块正好嵌进他的左臂甲片,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冰冷的铁铠。

  还没等众人从落石的惊魂中缓过神,栈道两侧的山林里突然传来 “咻咻” 的破空声 —— 密集的箭矢穿透雨幕,像黑色的毒蛇般直奔商队而来!“有埋伏!” 陈平的吼声几乎与第一声惨叫同时响起。最前面的两名盾牌手刚举起圆盾,箭矢就 “砰砰” 地扎在盾面上,力道之大竟让盾牌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其中一人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探出栈道外侧,若非身后的护卫死死拽住,早已坠入深渊。

  “盾牌手结阵!火铳手准备!” 陈平拔刀出鞘,寒光在雨幕中一闪。商队的五十名护卫都是从新军中挑选的精锐,虽惊不乱,立刻贴着岩壁组成半弧形防御阵。五名火铳手迅速蹲在盾牌手身后,咬开火药袋,将火药倒进枪管,动作快得惊人。可埋伏者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穿着与山石颜色相近的粗布衣,脸上抹着黑灰,像鬼魅般从山林中窜出,手里的长刀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不对劲!这些人不是山匪!” 陈平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 普通山匪厮杀毫无章法,可这些人冲锋时竟呈 “楔形阵”,前锋三人一组,专门针对盾牌的缝隙进攻,动作整齐得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最前面的一名埋伏者,身高八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他避开盾牌的格挡,长刀直刺一名火铳手的咽喉。“小心!” 陈平怒吼着掷出腰间的短匕,短匕带着风声擦过那名火铳手的耳边,正好扎在刀疤脸的肩膀上。

  刀疤脸吃痛,惨叫一声,可他非但没退,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上来,长刀横扫,将那名火铳手的左臂齐肩砍断。“啊 ——!” 凄厉的惨叫声在雨幕中回荡,鲜血喷溅在栈道上,顺着木板缝隙滴入深渊,与雨水混在一起,染红了下方的云雾。失去手臂的火铳手踉跄着后退,脚下一滑,朝着外侧倒去。陈平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的腰带,可对方的体重加上惯性,竟将陈平也拽得半个身子探出栈道。

  “将军!” 身后的护卫们惊呼着上前,死死拉住陈平的胳膊。就在这时,三名埋伏者趁机冲了过来,长刀直刺陈平的后背。“铛!” 一名护卫用自己的佩刀挡住攻击,可对方的力道太大,长刀顺着刀身滑下,劈在那名护卫的胸口,甲片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护卫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栈道上,临死前还死死攥着陈平的衣角。

  “杀!” 陈平红了眼,猛地将火铳手拽回栈道,自己则借着惯性扑向刀疤脸。佩刀带着风声劈下,刀疤脸慌忙举刀格挡,“当” 的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火花在雨幕中一闪而逝。陈平手腕一翻,佩刀顺着对方的刀身滑下,在刀疤脸的小腹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肠子混着鲜血流了出来。刀疤脸闷哼一声,带着不甘坠入深渊。

  可埋伏者的人数远超护卫,足足有上百人,他们像潮水般涌来,将栈道挤得水泄不通。一名护卫被两名埋伏者夹击,长刀从他的左右肋下同时刺入,他咳出一口鲜血,却死死抱住其中一名埋伏者,朝着栈道外侧倒去 —— 两人一起坠入深渊,只留下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火铳手们终于装填完毕,“砰砰” 的枪声在雨幕中响起,三名埋伏者应声倒地,可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了上来。

  “不能恋战!保护物资,突围!” 陈平挥刀砍倒一名埋伏者,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护卫,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不仅物资保不住,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老张!你带十人断后!其他人跟我走!” 他指着队伍末尾的护卫队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张是跟着陈平多年的老兵,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牙的嘴:“将军放心!俺们就算是死,也不让这些杂碎过去!” 说罢,他带着十名护卫组成防线,将长刀横在胸前,眼神决绝。陈平咬了咬牙,转身指挥剩余的护卫扛起物资,沿着栈道快速撤退。身后传来老张他们的怒吼声、刀枪碰撞声,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 每一声都像重锤般砸在陈平的心上,可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他知道,只有带着物资突围,才能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弟兄。

  埋伏者似乎早有预案,并未穷追不舍,只是抢走了落在后面的五箱金银和二十匹蜀锦,还有部分物资在混乱中被推下深渊。陈平率残部跑了半个时辰,直到确认摆脱追兵,才瘫坐在栈道上。雨水混着汗水、血水顺着脸颊流下,他看着身边仅剩的二十名护卫,每个人都带伤,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少了耳朵,还有的胸口插着半截箭矢,却死死攥着剩下的物资,眼中满是坚毅。

  “清点人数,检查物资。” 陈平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臂的疼痛站起身。清点结果让他心头一沉:二十一名弟兄牺牲,五箱金银、二十匹蜀锦丢失,两具曲辕犁坠入深渊,只剩十五箱金银、三十匹蜀锦,还有十支燧发枪、三具曲辕犁。“弟兄们,” 陈平的声音有些哽咽,“牺牲的弟兄,我会奏请王爷,厚葬他们,善待他们的家人。我们现在必须尽快赶到陕南,完成交易,才能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护卫们齐声应和,声音虽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他们简单包扎了伤口,扛起剩余的物资,继续沿着栈道前行。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可他们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仅是物资,更是蜀地百姓的希望,还有牺牲弟兄的未竟之志。

  历经两天两夜的跋涉,陈平终于率残部抵达陕南的一处山谷,与事先约定的豪强李虎接上头。李虎曾是明军的一名参将,清军入关后,不愿降清,便带着残部在陕南占山为王,对满清的统治极为不满。“陈将军,一路辛苦!” 李虎看着陈平等人狼狈的模样 —— 盔甲破碎、浑身是伤,还有那少了近一半的物资,心中已然明白他们遭遇了凶险,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陈平苦笑一声,拿出剩余的物资清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李兄,此次遭遇埋伏,损失惨重,只剩这些东西了。不过,我家王爷说了,只要你愿意与蜀地合作,未来我们每月可提供五十支燧发枪、二十具曲辕犁,还有足够的精盐。” 李虎接过清单,目光落在 “燧发枪十支”“曲辕犁三具” 上,又看了看陈平身后护卫们紧握的燧发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 他麾下的三千弟兄,缺的就是这些能打硬仗的火器,还有能提高粮食产量的农具。

  “好!我信你们王爷!” 李虎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的酒碗都晃了晃,“我这里有去年秋收储存的杂粮五千斤、腊肉干两千斤,虽不多,但能解蜀地的燃眉之急。我派五十名弟兄护送,走后山的‘一线天’小道,那里只有我们的人知道,能避开清军的巡逻队。”

  陈平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对着李虎拱手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多谢李兄!这份恩情,蜀地不会忘!” 他看着那些装满粮食的麻袋,仿佛看到了成都城内饥民们期盼的眼神,还有那些牺牲弟兄的笑脸 —— 虽代价高昂,但至少他们没有白死,这条通往陕南的生命线,终于被打通了。

  与此同时,川南的走私商队正穿行在滇川边境的原始密林中。这里与川北的寒冷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热气,各种毒虫、瘴气无处不在。队长赵勇手持长刀,劈开挡路的藤蔓,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上,瞬间就被蒸发。“大家注意,前面就是瘴气区,把草药含在嘴里,别深呼吸!”

  队伍中的医官早已将预防瘴气的草药分发给众人,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名队员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坚持住!过了这片林子,就能到土司的领地了!” 赵勇鼓励道。除了自然环境的威胁,他们还遭遇了当地土著部落的阻拦 —— 部落族人手持长矛,围着商队,眼神中满是警惕。

  “我们是来自蜀地的商人,想与你们的土司做交易,没有恶意!” 赵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盐巴和铁器,递给部落的首领,“这些是我们的礼物,希望能与你们友好相处。” 盐巴和铁器在原始部落中极为珍贵,首领接过礼物,与族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终于让开了道路。

  历经十几天的艰难跋涉,商队终于抵达云南土司木坤的领地。木坤是当地实力最强的土司,对清廷的压迫早已不满,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盟友。“你们蜀地,真能提供足够的盐和铁器?” 木坤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目光锐利地盯着赵勇,语气中带着怀疑。

  赵勇不慌不忙,让人抬上带来的货物:“土司请看,这是我们蜀地产的精盐,纯度极高;这是我们新铸的铁器,锋利耐用;还有这个,” 他拿出一支燧发短铳,“这是我们蜀地自制的火器,射程远,威力大。只要土司愿意与我们合作,这些东西,我们都能长期供应。”

  木坤接过燧发短铳,仔细打量着,又让人试**一枪,看着远处被打中的树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我答应与你们合作!我们云南有丰富的铜、锡矿,还有三七、当归等药材,还有驯化的大象、马帮,都可以用来与你们交易。” 双方很快达成协议,虽然商队此次没有带回粮食,但带回了铜、锡矿的样本和药材,还有与土司建立的长期合作关系 —— 这对缺乏矿产的蜀地来说,无疑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蜀王府的作战室内,林宇正站在巨大的舆图前,听着陈平与赵勇派回的信使汇报情况。当听到川北商队二十一名弟兄牺牲时,他的拳头猛地砸在舆图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陈平辛苦了,牺牲的弟兄要厚恤,每家发放五十两抚恤金,子女可送入军中学堂,他们的家人由官府妥善安置。” 心中却像被刀割般疼痛 —— 这二十一名弟兄,都是新军中的精锐,是蜀地未来的希望,就这样牺牲在秦岭古道上,而那个伪装成山匪的武装,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是清廷,还是福建的势力?

  当听到川南商队与土司达成合作时,林宇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赵勇做得好!铜、锡矿是制造火器的关键,三七能治疗军中的外伤,这条通道一定要守住,派暗堂的人去协助商队,确保后续交易安全。” 他的目光在舆图上的川北、川南两条通道上停留片刻,手指轻轻划过陕南、云南的位置,又转向被福建水师控制的湖广地区 —— 那里的江汉平原盛产粮食,黄州府有丰富的铁矿,是蜀地打破封锁的关键,却被郑芝龙的水师牢牢控制着长江航道。

  “陕南的五千斤粮食,只够成都城内饥民吃三天;云南的矿产,要转化为火器还需要时间。” 林宇低声自语,手指在湖广地区的岳州府重重一点,那里是长江中游的咽喉,也是福建水师的薄弱环节,“要想打破封锁,必须拿下岳州!只有控制了长江航运,才能真正打通蜀地与外界的物资通道,才能让百姓有饭吃,让军队有装备!”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以川北、川南的商队为诱饵,吸引清廷和福建的注意力,再暗中集结新军的水师和步兵,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突袭岳州府,夺取长江控制权。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迟迟没有消息的川东商队 —— 那支由副将周泰率领的商队,负责与贵州的义军联系,按原定计划,十天前就该传回消息,如今却杳无音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来人!” 林宇高声喊道,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立刻派暗堂的精锐去川东,沿着赤水河一路探查,务必查清周泰商队的下落!另外,传我命令,新军水师进入一级战备,开始演练长江突袭战术!” 他知道,川东商队的安危不仅关系到一条通道的存亡,更可能暴露他的计划;而岳州之战,更是蜀地能否打破封锁的关键,容不得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