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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枝意手臂猛地发力,死死抱住了歇斯底里挣扎的沈盈袖。

  她脚下生根般稳立原地,眸光沉冷如万古寒潭,嘴角却悄然漾开一个冰冷刺骨的笑意。

  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清晰灌入沈盈袖耳中:

  “姐姐。”

  她凑近沈盈袖惨白如纸的脸颊,语气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

  “你看,地狱……在向你招手了。”

  “啊——!!”

  沈盈袖的尖叫骤然拔高至凄厉,魂魄似乎在这一刻被生生吓飞!

  巨大的恐惧瞬间摧毁了她所有反抗的意志。

  她双腿一软,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瘫跪在冰冷的泥土里。

  抖若筛糠,涕泪横流,眼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死亡阴影。

  “噗嗤——!”

  一声闷响!

  秦朗那支来势汹汹的箭矢,险之又险地擦着沈枝意纹丝不动的鬓发飞过。

  “当”地一声。

  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摇曳的银环,深深没入靶心红心!

  箭羽尚在急促地嗡鸣震颤!

  紧随而至的沈星河的箭,却在距离目标一步之遥处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道和准头。

  “叮”的一声,颓然坠落,无力地砸在沈盈袖脚边的地面上。

  那箭尾的翎羽兀自轻颤,如同斗败的公鸡垂下了羽毛,再无半分锐气。

  “吁——”

  全场紧绷的弦猛地松开,爆发出一片心有余悸的声音,提在嗓子眼的心脏重重落回了腔子里。

  “咚!”

  嘹亮的铜锣声适时响起。

  容卿时清冷如玉磬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局,秦朗胜!”

  这判决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太好了!朗哥儿赢了!”

  秦泽兰几乎是跳了起来,方才的担忧与紧张尽数化为狂喜。

  她用力地拍着手,脸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晕,眼中闪烁着无比骄傲的光芒。

  她的弟弟,果然厉害!

  站在高台上的容卿时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

  秦泽兰雀儿一样的身影闯入眼帘。

  没有往日里拘谨沉默的模样。

  此刻的秦泽兰像这个年纪的少女,肆意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迎春花。

  仿佛有了沈枝意灵动的影子。

  容卿是的嘴角不由自主漾出一丝笑意来。

  “天啊!秦小公子刚才那一箭太厉害了!”

  容六姑娘捧着脸,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激动地拉着身旁女伴的袖子:

  “你看到没有!他第一次居然能那样把沈星河的箭打掉!”

  “还不止,他第二次又能稳稳射中银圈!真是太帅了!”

  她的话语引来周围不少贵女的低声附和,看向秦朗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欣赏与仰慕。

  “好小子!真有你的!”

  “不愧是秦家的儿郎!这手箭术,绝了!”

  场边不少与秦家交好或纯粹欣赏本事的宾客也纷纷喝彩,掌声与赞叹声此起彼伏。

  方才那生死一线的紧张气氛,瞬间被这胜利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场中央,秦朗猛地将手中长弓往地上一顿,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那张尚带稚气的俊脸上绽放出毫不掩饰的、灿烂又带着几分嚣张的笑容。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目光如电,直直射向对面脸色铁青的沈星河:

  “沈星河!看见没?这才是真本事!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给小爷我提鞋都不配!还妄想拜邱将军为师?我呸!刚才还想学小爷追箭?东施效鼙哈哈哈……”

  他下巴高高扬起,言辞犀利,姿态张扬,带着满满的嘲讽和胜利者的姿态。

  气得沈星河浑身发抖。

  “秦朗!你放肆!”

  沈星河满脸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弓,指着秦朗怒吼道:

  “你不过侥幸赢了一局!嚣张什么!分明是沈枝意那**人使诈缠着盈盈,才让你钻了空子!有本事下一局真刀**地比!看小爷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他气得口不择言,眼神怨毒,要不是被身边邱家的将士拉住,几乎要冲上去与秦朗打起来。

  面对沈星河的无能狂怒,秦朗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都懒得再理会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已从容整理好衣裙的沈枝意面前。

  方才那嚣张挑衅的气焰瞬间收敛。

  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急切和期待。

  微微俯身,声音也放软了许多,邀功道:“表姐!表姐你看到了吗?我赢了!我那一箭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我说过要打得他落花流水的!”

  看着秦朗额上的汗水与满脸红光,沈枝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到了,我们朗哥儿自然是厉害的,箭术超群,更难得的是临危不乱,心地仁善,你做得很好。”

  她抬手替他拭去颊边的尘土。

  沈枝意的话语如同春风,秦朗像是获得了无上嘉奖。

  “表姐你放心,后面两局,我也一定会赢!”

  一片欢呼声中,殷天川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敦厚笑容。

  “精彩,真是精彩,秦小公子临危不乱,箭术超群,沈三公子亦有关键时刻出手救姐的义举,都是好少年啊!邱将军,看来我大齐未来将才,颇有希望。”

  他轻轻抚掌,很是欣慰的模样。

  话说得也是四平八稳,谁都不得罪,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

  相反,殷京墨的脸色则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神阴鸷地盯着场中接受欢呼的秦朗,以及那个依旧从容的沈枝意,心中充满了计划落空的不甘和毒辣的怨恨。

  他精心设计的局面,非但没有让沈枝意或秦朗出丑,反而成全了秦朗的威名!

  “哼!”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别开了脸,“侥幸罢了。”

  殷宴州舒了一大口气,仿佛刚才那口气一直憋在胸口。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喃喃道:“吓死本宫了……还以为真要见血了……”

  随即,他用力拍了一下身旁楚慕聿的肩膀,乐呵呵地道:“不过结果是好的!赢了!楚兄,你这小舅子,是块好料子!”

  楚慕聿冷淡地瞥了一眼,鼻腔哼出一声闷响。

  殷宴州心情好,对此毫不在意。

  秦朗是块好面子,日后可供他大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胜利者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落魄狼狈的沈盈袖。

  她还瘫坐在地上,耳边的欢呼声在嗡嗡炸响。

  炸得她眼前一片一片冒着金星。

  为什么?

  她的指甲无意识的抠进潮湿的泥土。

  为什么又输了?

  她又输给了沈枝意那个**人!

  殷宏早已按捺不住。

  眼见沈盈袖还瘫软在地,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起身怒气冲冲地大步上前。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本王起来!”

  殷宏不耐烦地呵斥着,弯腰伸手,粗鲁地想去抓沈盈袖的手臂。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一股异味隐隐传入鼻腔。

  若有若无的,带着骚气。

  殷宏动作一顿,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