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那股熟悉的、仿佛他天生就该扛起这麻烦事的压力又回来了。

  他心头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没好气地大声嚷嚷起来:“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啊?”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几位平日里爱嚼舌根的邻居脸上特意停留了一下,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仿佛是要说给全院人听:

  “我何雨柱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给易中海养老了!”

  “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谁爱管谁管去,反正我是不伺候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院子里回荡。

  一旁的何大清听了,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欣慰表情。

  他心里甚至盘算过,要是儿子这回再犯浑,拎不清,他是不是得考虑上演一出“断绝父子关系”的戏码,好把傻柱彻底骂醒。

  幸好,他这儿子经历了这么多,总算不是真傻了。

  傻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前几天他为了许大茂的医药费焦头烂额、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易中海是怎么毫不犹豫地跟他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的,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

  他现在要是还上赶着去给易中海养老,那就不叫善良,那叫蠢到家了!

  一想到过去,傻柱心里就堵得慌。

  要不是当初一门心思给易中海养老,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和钱财,他媳妇能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跟他离了吗?

  那间好好的房子能弄丢吗?

  细算下来,为了易中海,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几乎赔上了自己的整个家当和幸福。

  如今,他自己也是一**债。

  何大清为了他从保城白寡妇家硬是“借”来了三百块钱,这钱虽然眼下没打算还,但白寡妇家岂是善罢甘休的主?

  后面肯定还有麻烦。

  他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安稳了,努力挣钱,争取再找个靠谱的对象,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踏实生活。

  至于别的闲事,他是真没心力也没能力管了。

  见傻柱态度如此坚决,毫不拖泥带水,院子里的人虽然有些诧异,但细想之下也并不觉得意外。

  易中海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太不地道,傻柱如今的选择,不过是人之常情。

  然而,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也随之摆在了全院人面前:傻柱不管了,易中海又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痴呆,谁来照顾他?

  虽说易中海现在糊涂了,但他毕竟还是个有正式退休金的八级钳工。

  这四合院向来标榜是个“互助友爱”的集体,易中海好歹也是集体中的一份子。

  如果大家真的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整个大院的名声可就臭了,以后街坊四邻会怎么看他们?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的当口,阎埠贵那双精于算计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咳咳,我看啊,这事儿也没那么难办。”

  “老易他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有份不少的退休金。”

  “咱们可以用他的退休金,给他请个人来照顾他日常起居,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阎埠贵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找人的差事要是落在他头上,他不但能在易中海的退休金上稍微“运作”一下,揩点油水,还能从被请来的人那里拿点“介绍费”。

  而他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众人一听,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既解决了问题,又不用自己家出人出力,于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找保姆照顾易中海这件事,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阎埠贵身上。

  阎埠贵办事“效率”奇高。

  事情刚定下来,他就当着几位大爷的面,熟门熟路地从易中海那脏兮兮的衣服兜里摸出了一块钱,美其名曰:“跑腿办事,总得有点辛苦费,不然谁愿意张罗这麻烦事?”

  这一晚总算勉强糊弄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阎埠贵就出门去物色人选了。

  他精挑细选,最后找来了一个年纪不小、腿脚还有些不便的瘸腿老头。

  他自有他的考量:找个大妈来照顾,毕竟男女有别,像给易中海擦洗身子这类活儿就不太方便。找个老头,就没这些忌讳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瘸腿老头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很是“懂事”地塞给了阎埠贵一块钱作为“介绍费”。

  就这么着,阎埠贵不费吹灰之力,先从易中海那里拿了一块钱“跑腿费”,又从瘸腿老头那里得了一块钱“介绍费”,轻轻松松入账两块钱,心情自然是格外舒畅。

  既然有了专人照顾易中海,院里其他人也就乐得清闲,不再操心。

  易中海的退休金存折则由阎埠贵“代为保管”,当然,为了表示公正,他也声明会接受刘海中和傻柱等人的“监督”,声称自己绝不多贪一分。

  经过“精打细算”,阎埠贵给那瘸腿老头定的工资是每月二十块钱。这几乎占了易中海退休金的一半。

  剩下的钱,则作为易中海的伙食费和日常开销。

  至于添置新衣服什么的,那就别想了。

  阎埠贵还特意叮嘱那瘸腿老头:“老易现在这情况,也用不着吃得太好,细粮和肉啊,能省就省。每天吃点棒子面窝头,熬点野菜汤,对付对付就行了,饿不着就成。”

  那瘸腿老头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在外面打零工根本没人要。

  如今能有个包吃包住、每月还能稳定拿二十块钱的工作,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和他的家人对此都感激不尽,对阎埠贵的安排自然是言听计从。

  就这样,瘸腿老头当天就在四合院住了下来,开始了照顾易中海的工作。

  平心而论,他虽然行动不便,但照顾人还算尽心尽力,至少比当初粗心大意的傻柱要细致一些。

  易中海的晚年,就在这种充满算计和冷漠的安排下,勉强得以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