蝲蛄?直接剁碎了压成泥,熬一锅“蝲蛄豆腐”——其实哪有什么豆腐,纯靠虾肉熬出来的浓浆凝成的,跟豆腐一个样。

  母豹子的籽儿?捡出来,配着剩下的两个老苞米粒儿一炖,香得能勾魂。

  菜刚出锅,香味“噌”地一下就钻透了整间木刻楞,屋里的俩小馋猫闻味儿直接冲了出来。

  “哇——!太香了寻哥!这玩意儿看着就顶事儿!”

  “那可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丫头一听,立马撇嘴:“奥姐夫,正经时候你确实没骗过我……可不正经的时候,数都数不清!”

  “行了行了,小敏,赶紧摆桌子,不想吃啊?”

  “谁说不吃了!这些可都是我和寻哥大冷天跪冰窟窿摸上来的,我得一口不剩!等着,马上!”

  饭桌上,李寻先给媳妇和小姨子每人夹了两只母豹子。

  这时候的母豹子,补得能让人鼻血倒流——可惜人参早被那帮亲戚顺走了,不然搁点进去,怕是能香得半夜醒过来。

  “林青姐,你也辛苦了,来,这个大的给你!”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价!”

  这一顿,吃得四个人直打嗝。

  特别是小丫头,一开始瞅着那黑乎乎的母豹子籽儿还有点发怵,可第一口下去,眼睛立马亮了,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李寻自己也啃得停不了嘴——那碗蝲蛄豆腐汤,鲜得直冲天灵盖!

  其实这“豆腐”没半点豆子,就是蝲蛄肉剁碎了,连壳带肉全杵成糊,加水搅匀,拿纱布滤掉渣滓,然后往锅里一倒,直接熬!

  要是有葱花和猪油爆香,那更是神仙味道。

  可惜家里穷得叮当响,自留地那点调味料早让冬天啃光了,连葱叶都找不到一根。

  他只能干熬——把滤好的虾水倒锅里,慢火滚着,锅面渐渐浮起一层奶白色、软绵绵的凝块。

  为啥能凝?他不懂,也不关心,只知道一口下去,嘴里像含了春天的河。

  秀秀和小敏俩人,各捧着一大碗,吸溜吸溜喝得眉飞色舞,像两只偷了鱼干的小猫。

  一顿饭吃得肚皮溜圆,连墙角的老狗都馋得趴在门口打盹。

  “寻哥,下次咱们再去捞点吧!这玩意儿绝了!”

  小丫头瘫在炕上,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半眯着眼嘟囔,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寻斜她一眼,心里直翻白眼。

  前脚刚告状出卖他,后脚就装没事人,真当自己记性不好?

  “寻哥……姐夫?”

  见人没搭腔,她才想起刚才的黑历史,顿时嘟起嘴,想认错又拉不下脸。

  还没开口——

  外头突然一声吆喝,震得窗纸都抖:

  “大侄子!在家没?”

  一听是老叔李学武。

  李寻噌地站起来,冲窗外喊:“老叔!在呢快进来!”

  老熟人,也犯不着装模作样。

  屋里的三个姑娘倒是一激灵,赶紧起身。

  秀秀最麻利,一溜烟跑出去,亲自把人迎进门。

  “哟,刚吃上饭?蝲蛄豆腐、母豹子籽儿——好家伙!你还真有能耐,天寒地冻的,下河摸这些,不冻掉半条命?”

  李学武一**坐上炕,李寻立马对秀秀使眼色:“去,把菜热一热,咱爷俩整一口!”

  谁料老叔摆摆手:“免了免了,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秀秀,给咱一双筷子,我凑合吃口热乎的就成。”

  “哎!好嘞!”

  秀秀应得飞快,立马递上碗筷。

  “哎哟,这肉一进嘴,我魂儿都飘了!”

  李学武咬了一口豹肉,嚼得满嘴油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李寻瞧见,也跟着乐了,顺手从架子上拎了两个粗瓷碗,往里倒了两盅自酿的苞谷酒。

  “老叔,来一口?”

  “别别别,我这还得忙活呢!”

  李学武摆手,把筷子一放,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票子,拍在桌上。

  “喏,你那驼鹿肉,六毛一斤,卖了三百六十,加昨天猪肉的二百五,一分不少,全在这儿!你数数?”

  “得了吧,我还不信你?”

  李寻连眼都没抬,随手一抓,直接塞进旁边秀秀手里。

  秀秀一看那厚厚一叠毛票子,手都抖了,心扑通扑通跳得像擂鼓——加上之前攒的,家底快破千了!

  再这么干一年,岂不是要翻身成万元户?

  “你这小子,”李学武叼着筷子,笑得直拍大腿,“信我信成这样,就不怕我卷钱跑路?”

  李寻挑了挑眉,笑得贼溜:“那您可得给我挑个好人家,最好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最好能让我倒插门——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自己掏钱。”

  “去你**!”秀秀正为钱怎么藏发愁,一听这话,抡起手就拍他胳膊,“没正形!”

  李学武也忍不住摇头笑:“真有这种福气,我早自己冲进去了,还能轮到你?”

  “哈哈哈!”李学武笑得直拍腿,半点架子没有,顺手把酒瓶往桌上一磕,嗓门震得房梁都颤。

  闲扯了会儿,他正色道:“对了,听说刘家屯的赵德柱找上你了?”

  秀秀和林青立刻竖起耳朵。

  ——那两个挨千刀的,挨了打还不长记性?又找帮手来欺负人了?

  李寻点头:“对,姓赵的,说是刘支书想让我上山,帮忙猎一头大棕熊。”

  “那你去不去?”

  “去啊!”李寻咧嘴,“反正是要进山,去哪儿不是去?再说了,正好给我媳妇整件熊皮大氅——这不巧了嘛,天赐的缘分!”

  李学武一听,瞥了眼秀秀,拍大腿:“瞧见没?我说啥来着?这小子懂疼人!我给你们说媒,到现在还没收到东西!”

  “哎哟,哪有那回事……”秀秀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她真想谢谢李学武——要不是他牵的线,她和妹妹现在还窝在村头土屋,喝稀粥、啃窝头,连块肉腥味都闻不到。

  现在?顿顿白面,顿顿有肉。连小妮子都开始挑嘴,嫌熊肉太韧不吃。

  “老叔,你这话真说岔了,”李寻替媳妇圆场,“咱家送你的猪腿鹿腿还少吗?”

  “你小子少贫!”李学武摆摆手,搁下碗筷,语气沉了沉,“听好,真要去打大棕熊,别硬撑!那畜生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遇上坎儿,直接找刘支书,他跟我拜过把子,一句话的事。”

  李寻点头,笑得坦荡:“放心吧老叔,我心里有数。再说还有林青姐在呢,她一拳头能撂倒两头猪,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