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敏感
书房里，只剩下沈瑜和那个依旧在小声抽泣的孩子。
看着念念那张挂满泪痕，既迷茫又无措的小脸，沈瑜的心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林清言想毁掉她的设计图。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本可以将计就计，放任念念将那瓶墨水泼在那张她故意留下的废稿上，然后制造出设计图被毁的假象。
这样一来，陆氏对华翠的收购案很可能会因为她无法及时拿出新方案而受到影响，甚至失败。
到那时，林清言难辞其咎。而陆兆言和陆老爷子在得知真相后，必然会对林清言的卑劣手段感到震怒。
一石二鸟，既打击了林清言，也毁了陆兆言的项目。
可一旦事情闹大，所有的责备和怒火，最终都会压在念念这个孩子身上。
他有可能会成为家族斗争中一枚被用过即弃的棋子。
这对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而言，太过残忍。
沈瑜做不到。
她的报复，只会堂堂正正地落在始作俑者身上，绝不会以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为代价。
况且，以林清言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即便这次失败了，她也一定还会想出其他更阴损的招数。
堵不如疏，如果能趁此机会，将这个已经被母亲教得有些偏执的孩子拉回正轨，让他学会分辨最基本的是非黑白，或许比任何报复都更有意义。
思及此，沈瑜心中的那点动摇彻底散去。
她重新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念念脸上的泪珠，声音比之前更加温和：“念念，道理我跟你讲了，但现在，阿姨想听听你的选择。桌上那张图纸，你现在还想去弄坏它吗？”
念念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书桌的方向，随即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目光，用力地摇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想。我错了，沈瑜阿姨。”
“错在哪里了？”沈瑜追问。
“我……不该听妈**话来做坏事，不该撒谎，也不该想弄脏你的图纸。”孩子的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透着反思后的认真。
看到他眼中的清明，沈瑜知道，今天这番话，总不算是白费。
她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细细地跟他讲了许多关于诚实和选择的道理，直到念念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前所未有的坚定。
做完这一切，沈瑜才拿起内线电话，通知了医护人员，让他们过来将情绪刚刚平复的念念带回房间休息。
看着孩子被牵着离开时，那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充满歉意的模样，沈瑜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但心软，不代表纵容。
她可以原谅一个被蒙蔽的孩子，却绝不会就此放过那个躲在背后，将孩子当成武器的恶毒女人。
夜色渐深。
陆兆言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
他习惯性地松了松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递给一旁的佣人，随口问道：“老爷子和念念呢？”
“老爷子在茶室，小少爷还在休息。”佣人恭敬地回答。
陆兆言点了点头，正准备上楼，却看见沈瑜走了出来，神色平静地站在楼梯口，似乎在专门等他。
“有事？”他停下脚步。
“关于念念，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沈瑜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她将下午在书房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他。
陆兆言的眉头，随着她的叙述越皱越紧。
当沈瑜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沈瑜，这种玩笑不好笑。”他冷声道，“念念才多大？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沈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懒得与他争辩。
“是不是你自己看。”
沈瑜没有动怒，她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直接递到了陆兆言面前。
“我在书房放了监控。”
陆兆言的脸色 微微一变，他垂眸看去。
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下午发生的一切。
一幕幕，无声地印证着沈瑜刚刚说过的话。
当看到念念站在书桌前，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却还是红着眼眶举起了那个墨水盒时，陆兆言的呼吸猛地一滞。
视频的最后，定格在沈瑜推门而入，念念惊慌失措的那一瞬间。
真相，以无可辩驳。
陆兆言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眼眸里酝酿着风暴。
“岂有此理！”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罢，他转身就要冲上楼。
“站住！”沈瑜却一把拦住了他。
陆兆言回头，眼中带着未息的怒火：“你拦着我做什么？他做出这种事，难道不该教训吗？”
“教训？你怎么教训？”沈瑜直视着他，声音比他更加冰冷，“你现在冲上去，除了对他大吼大叫，除了让他因为恐惧而哭泣，还能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分析道：“念念到底还小，他的是非观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最亲近的人。下午事发后，我已经跟他谈了很久，他知道自己错了，心里已经背上了沉重的负担。你现在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他，只会加重他的恐惧，让他陷入更深的自我否定和恐慌里。”
“他为什么会对林清言言听计从？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个孩子因为没有了父亲，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林清言就是他的天。她如果不这么做，天就要塌了，他就要失去唯一的依靠了。在那种恐惧下，你让他怎么选择？”
陆兆言被她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只看到了念念的行为，却从未深想过行为背后的动机和心理。
他看着沈瑜那张冷静的脸，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说得头头是道，你又不是念念的亲妈！”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瑜的脸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最后变得苍白。
“是啊，我不是。”她轻轻地说。
“我之所以了解……是因为当初我父亲去世后，我也是这样。敏感自闭，拼命地想要抓住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哪怕知道那是错的，也不敢放手。”
书房里，只剩下沈瑜和那个依旧在小声抽泣的孩子。
看着念念那张挂满泪痕，既迷茫又无措的小脸，沈瑜的心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林清言想毁掉她的设计图。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本可以将计就计，放任念念将那瓶墨水泼在那张她故意留下的废稿上，然后制造出设计图被毁的假象。
这样一来，陆氏对华翠的收购案很可能会因为她无法及时拿出新方案而受到影响，甚至失败。
到那时，林清言难辞其咎。而陆兆言和陆老爷子在得知真相后，必然会对林清言的卑劣手段感到震怒。
一石二鸟，既打击了林清言，也毁了陆兆言的项目。
可一旦事情闹大，所有的责备和怒火，最终都会压在念念这个孩子身上。
他有可能会成为家族斗争中一枚被用过即弃的棋子。
这对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而言，太过残忍。
沈瑜做不到。
她的报复，只会堂堂正正地落在始作俑者身上，绝不会以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为代价。
况且，以林清言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即便这次失败了，她也一定还会想出其他更阴损的招数。
堵不如疏，如果能趁此机会，将这个已经被母亲教得有些偏执的孩子拉回正轨，让他学会分辨最基本的是非黑白，或许比任何报复都更有意义。
思及此，沈瑜心中的那点动摇彻底散去。
她重新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念念脸上的泪珠，声音比之前更加温和：“念念，道理我跟你讲了，但现在，阿姨想听听你的选择。桌上那张图纸，你现在还想去弄坏它吗？”
念念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书桌的方向，随即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目光，用力地摇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想。我错了，沈瑜阿姨。”
“错在哪里了？”沈瑜追问。
“我……不该听妈**话来做坏事，不该撒谎，也不该想弄脏你的图纸。”孩子的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透着反思后的认真。
看到他眼中的清明，沈瑜知道，今天这番话，总不算是白费。
她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细细地跟他讲了许多关于诚实和选择的道理，直到念念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前所未有的坚定。
做完这一切，沈瑜才拿起内线电话，通知了医护人员，让他们过来将情绪刚刚平复的念念带回房间休息。
看着孩子被牵着离开时，那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充满歉意的模样，沈瑜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但心软，不代表纵容。
她可以原谅一个被蒙蔽的孩子，却绝不会就此放过那个躲在背后，将孩子当成武器的恶毒女人。
夜色渐深。
陆兆言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
他习惯性地松了松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递给一旁的佣人，随口问道：“老爷子和念念呢？”
“老爷子在茶室，小少爷还在休息。”佣人恭敬地回答。
陆兆言点了点头，正准备上楼，却看见沈瑜走了出来，神色平静地站在楼梯口，似乎在专门等他。
“有事？”他停下脚步。
“关于念念，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沈瑜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她将下午在书房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他。
陆兆言的眉头，随着她的叙述越皱越紧。
当沈瑜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沈瑜，这种玩笑不好笑。”他冷声道，“念念才多大？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沈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懒得与他争辩。
“是不是你自己看。”
沈瑜没有动怒，她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直接递到了陆兆言面前。
“我在书房放了监控。”
陆兆言的脸色 微微一变，他垂眸看去。
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下午发生的一切。
一幕幕，无声地印证着沈瑜刚刚说过的话。
当看到念念站在书桌前，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却还是红着眼眶举起了那个墨水盒时，陆兆言的呼吸猛地一滞。
视频的最后，定格在沈瑜推门而入，念念惊慌失措的那一瞬间。
真相，以无可辩驳。
陆兆言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眼眸里酝酿着风暴。
“岂有此理！”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罢，他转身就要冲上楼。
“站住！”沈瑜却一把拦住了他。
陆兆言回头，眼中带着未息的怒火：“你拦着我做什么？他做出这种事，难道不该教训吗？”
“教训？你怎么教训？”沈瑜直视着他，声音比他更加冰冷，“你现在冲上去，除了对他大吼大叫，除了让他因为恐惧而哭泣，还能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分析道：“念念到底还小，他的是非观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最亲近的人。下午事发后，我已经跟他谈了很久，他知道自己错了，心里已经背上了沉重的负担。你现在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他，只会加重他的恐惧，让他陷入更深的自我否定和恐慌里。”
“他为什么会对林清言言听计从？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个孩子因为没有了父亲，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林清言就是他的天。她如果不这么做，天就要塌了，他就要失去唯一的依靠了。在那种恐惧下，你让他怎么选择？”
陆兆言被她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只看到了念念的行为，却从未深想过行为背后的动机和心理。
他看着沈瑜那张冷静的脸，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说得头头是道，你又不是念念的亲妈！”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瑜的脸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最后变得苍白。
“是啊，我不是。”她轻轻地说。
“我之所以了解……是因为当初我父亲去世后，我也是这样。敏感自闭，拼命地想要抓住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哪怕知道那是错的，也不敢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