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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换陆见深抱着阡陌,和黎安玩对家。

  闻茵看不懂那些牌,进厨房区给大家泡水果茶。

  这趟数学启蒙课完全是以玩扑克的形式进行的,没打完一轮,黎安就会用明牌还原这一轮的牌,然后用孩子能听得懂的话,讲解概率的原理。

  阡陌听得很认真,一点儿也没有走神。

  半小时后,黎安把扑克牌收起来放进盒子里,淡淡道:“今天的启蒙课就到这里吧,三岁孩子注意力不能集中太久,否则会影响她脑部发育。”

  他看着闻茵问:“阡陌虽然不会说话,但平时和她交流应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吧?她能听懂大人的话?”

  闻茵说:“对,一点问题也没有,哪怕是抽像概念,她也能理解。”

  黎安环顾四周:“家里有老人吗?有没有人能帮着看看孩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最好不要让孩子听见。”

  “我让我的生活助理上来,他可以带孩子下楼去玩。”陆见深说。

  闻茵怔了怔,他不是说邢天有事回去了吗,难道他还有别的生活助理?

  过了一会儿,门响了。陆见深起身去开门,邢天和青蕊站在门外。

  青蕊大咧咧地说:“我再楼下遇到兵王哥,他说要带阡陌下楼散步,我们一起去吧。”

  邢天显见得情绪比平日更高昂,他抱起阡陌,笑道:“阡陌,大伯和妈妈要商量点事,咱们下楼玩去。”

  等他们走后,黎安说:“孩子很聪明,我看智商肯定在140以上,不过你们也别掉以轻心。”

  他顿了顿,“虽说确实存在高智商代偿,但这种事会不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很难讲。人类智慧本质上就是语言,没有语言,将来孩子神经发育可能会出现倒退。”

  闻茵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仿佛坠入了深渊。

  陆见深伸手握住她的手,冷静地问黎安:“该怎么做,你有什么建议?”

  黎安说:“我劝你们放下那个什么‘心因性失语’的**诊断,这种没有精确定位问题的诊断,毫无意义。语言障碍无非是两方面的可能,一是神经发育,这需要找神经内科方面的专家;二是心理性的,那就需要心理治疗。”

  陆见深问:“你有推荐人选吗?”

  黎安说:“神内方面,你可以找协和医科大的王雷教授。心理学方面嘛,京师大是最强的,听说他们那儿有个神人很擅长催眠,治疗心理问题有奇效,可惜这人去年去瑞士做访问学者了。”

  “叫什么名字?”

  “君寺清。”黎安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陆见深拿起来,皱着眉头瞅了一眼:“挺少见的姓氏。”

  “京师大季老的关门弟子,听说有点剑走偏锋,生猛。”

  陆见深想了想:“还是先排除神经发育方面的因素吧。”

  “我赞成。”黎安起身,“我帮你给王雷打电话,先约个时间。还有,以后每周这个时间,我来陪小宝玩一玩数学游戏。”

  他进屋之后头一回笑了,温声道:“我是不敢要孩子,怕遗传。阡陌很可爱,给我当个干女儿吧?”

  “不行,阡陌是我一个人的女儿。”陆见深起身,有点不耐烦地把黎安赶走。

  闻茵有点心神不宁,陆见深说:“我们下楼走走吧,去找阡陌。”

  闻茵点了点头。

  二人下了楼,发现外面空气很好。

  暮春时节,晚风正好。

  陆见深没给邢天打电话,而是猜测着他们会去的地方,慢慢压马路走过去找。

  闻茵想着阡陌的事,心里有点焦虑。

  黎安说,阡陌这种情况,也有发生“退步性发育”的可能,也就是现在看着很聪明,或许将来就退回去了,甚至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虽然只是一种可能,但也足够让闻茵深深不安了。

  为什么女儿不能只有好的可能,让坏的可能都让她来承担?

  闻茵正心神恍惚地走着,忽然感觉手上一热。

  陆见深拉住她的手,目视前方,淡淡道:“对已知的事保持谨慎,对未知的事保持乐观。”

  他顿了顿,“命运就是个大奖池,谁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彩票,但是相信我,乐观会影响结果。”

  手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闻茵心里也是暖暖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一句话就点醒她。

  闻茵决定不再消沉,她要乐观起来。如果她悲观,阡陌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

  她一定要开心,这样,阡陌才会跟着开心。

  大概是出于感激,也有可能是有点贪恋他掌心传导过来的温暖,闻茵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了一小段路。

  陆见深拉着闻茵的手,一开始有些忐忑,怕她像以往那样很快抽回去。

  让他意外的是,她竟没有。

  他见她低着头,似乎有些尴尬不安,但到底还是没有撤手。陆见深忽然很感动,她默许他了。

  从今晚那一顿用心的晚饭,到她此刻的默许,陆见深几乎可以肯定,她心里是有他的。

  就算眼下并非真的爱上他了,她心里也一定是有他的。

  他忽然有个感悟,谈恋爱会让男人变傻。比如此刻,他忽然很想郑重地许诺她一生一世,他别到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还他四季三餐。

  路过便利店时,闻茵借故抽出手,说:“大哥,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请你喝点东西。”

  陆见深怔了怔,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他心里好像有块帆,被风满满地鼓起来。

  “好。”他沉声应道。

  闻茵指着便利店外的小桌椅说:“那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我进去买点东西。你要喝啤酒吗?”

  “……随便。”

  闻茵进店里去了,陆见深抬头,隔着立交桥,看见了不远处的崇德门。

  半轮月亮挂在城头。

  陆见深又忍不住回想,上辈子他在做什么?好像从没抬头看过这样的风景。

  闻茵抱着啤酒和关东煮出来,在陆见深身旁坐下,还帮他把啤酒的拉环打开。

  陆见深总觉得今晚的闻茵有点不太一样——她比以往更温顺了。

  平日里的闻茵,尽管也很温柔,但她是坚持自己的。

  而今晚的她,温柔中带了顺从的意味。

  陆见深心想,难道是昨晚他的举动,让她开窍了?

  至少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拒绝他的告白。

  闻茵却想着一会儿要跟陆见深说的话,怀里像揣了个兔子,怦怦地蹦个不停。

  她抿了一口啤酒,给自己壮胆。

  “大哥……”闻茵双手握着啤酒罐,不敢抬头看他,讷讷道,“我最近……想辞掉酒店的工作。”

  陆见深刚氧气脖子喝了一口啤酒,听到她这句话,顿住了。

  闻茵继续硬着头皮说:“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是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我想过去。”

  她不敢抬头,却依然感觉到陆见深的两道目光深深锁住她——

  “你说的那位‘朋友’,是贺思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