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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妈妈“变成”娘

  “妈妈……不要打了……团团好痛……”

  小小的女孩蜷缩成一团,软塌塌地陷在冰冷的瓷砖上,像个破碎的玩偶,细弱的求饶声堵在喉咙里,带着血沫的腥气。

  高跟鞋的尖跟一下一下,重重地踹在她小小的肚子上、背上、头上。

  “妈..妈……痛痛……”

  每一次哭泣和抽噎,没有让被叫妈**女人停下,反而迎来了更重的踢打。

  “痛,痛死你得了!要不是生下你这个拖油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怪你!!都怪你!你**啊!”

  咒骂声伴随着拳脚重重落下。

  团团的意识逐渐模糊,那些恶毒的话语开始变得遥远,只有身体的本能还在因为痛苦而抽搐。

  黑暗像粘稠的糖浆,一点点漫了上来,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憎恨而扭曲到变形的脸……

  好像……不痛了……再也不痛了。

  ————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

  “**蹄子,老子让你反抗,踹不死你!”

  “**,算了,这女人是拿不出粮了,那小女娃肉嫩,正好能吃点肉。”

  团团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的味道,和她记忆中冰冷刺鼻的香水味完全不同。

  她被衣服的主人紧紧搂在怀中,那怀抱很瘦,硌得人生疼,还在剧烈颤抖,可她好像在试图为她撑起一片脆弱的天地。

  “不要,求求你们,行行好,粮食……粮食都给你们了……别动我闺女,她才五岁啊!”

  痛苦的女声绝望嘶吼。

  “别耽误时间了,那女人的男人一会回来了。”

  “快把这个**女人扯开。”

  几只枯瘦肮脏的手伸了过来,大力抢夺张麦娘怀中的团团。

  “快点掰开她的手。”

  冰冷的手指硬生生挤进了张麦娘手掌与团团背部之间密不透风的缝隙。

  “啊!”张麦娘发出痛苦地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那只手上,死死扣住,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死白色。

  可妇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汉子。

  轻微“咯”的一声,不知是指关节的错位,还是绝望的声音,第一根手指被掰开了。

  一根接一根……

  “不!!”张麦娘嘶吼,泪如雨下,混合着血污与泥土,滴落在团团仰起的小脸上。

  团团僵硬低头,几根被掰开的手指,以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呈现在她眼前。

  团团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熟悉的痛楚、恐惧与陌生的撕裂心疼席卷了她。

  “咔”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紧扣的力量瞬间消失。

  温暖的怀抱正在剥离……

  团团呆滞的瞳孔缓缓睁大,黑葡萄的眼眸里满是惊恐。

  绝望的张麦娘看着女儿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向地上的一根枯树枝,疯狂的朝流民冲去。

  “我跟你们拼了!拼了!”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但那不顾一切的架势,竟一时逼得流民愣了一下。

  “这娘们还敢动手?”

  短暂的错愕后,是更凶猛的报复。

  他们轻易夺过树枝,拳脚落在张麦娘身上,张麦娘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执着的想往团团那边冲。

  张麦娘终究是支撑不住了,软软瘫倒在地,只是手还向团团伸着。

  一个流民啐了一口,弯腰,粗糙的大手再次抓向团团。

  团团看着越来越近的手,瞳孔紧缩,尖叫卡在了喉咙。

  “放开我闺女!”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从后方响起。

  高大的身影带着尘土和怒气,猛地冲了过来。

  汉子被撞得惨叫一声,翻滚出去好几米。

  团团被来人一把紧抱在怀中,力气极大,似要将她揉进骨髓。

  是个满脸虬鬓的糙汉子,皮肤黝黑,眼睛好凶……

  可当那双要杀人的目光落在团团身上时,却染上了几分暖意,“团团不怕,爹回来了。”

  轻轻拍着团团的背,以示安抚。

  他将团团往背上一扔,“搂好爹爹。”

  团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抱好孩子,安禾生抡起手中用来探路的粗木棍,劈头盖脸朝他们砸去。

  “敢动老子的婆娘和娃!老子宰了你们!”

  他的动作也没有什么章法,但每一棍子打上去,都带着可怕的力气和不要命的狠劲。

  木棍呼啸,拳拳到肉。

  流民们被安禾生不要命的架势吓住,又被那诡异的大力痛得哀嚎。

  不出一会儿,一个赶一个,狼狈踉跄逃窜而去。

  安禾生这才扔下木棍,几步跨到张麦娘身边。

  小心翼翼,颤抖地扶住瘫软在地的妻子。

  “麦娘……麦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刚刚还一脸凶恶的汉子,此时泪流满面,身体颤抖,眼里满是恐惧。

  张麦娘不敢昏过去,她一直保留着一点意识,见到男人回来了,虚弱撩起眼皮,细碎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团团呢?”

  安禾生这才想起团团,一把将其从背后搂到前面,“麦娘,团团在这,团团没事。”

  张麦娘眼皮很疲惫,却强撑着看了团团一眼。

  团团被这一眼吓到了,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

  “娘!”

  身体残留的意识与积攒的恐惧冲破了极限,撕心裂肺的尖叫冲出喉咙。

  团团泪如雨下,不停摇头。

  不要,不要,这个娘很好,很好!

  她不打她,还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她。

  不可以死,不可以的!

  “麦娘!你别睡!”安和生几近崩溃。

  他们一家三口在逃荒路上被冲散,身上带着粮食不多。

  为了闺女和媳妇,他只能去山里看看有没有能吃的。

  没想到这一去……

  “麦娘!麦娘!”

  “呜呜呜……娘…….”

  团团只有五岁,却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死亡,还亲身经历过了。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要让这个很好很好的娘死。

  她刚刚成为这个新的团团啊!刚刚才认识很好的娘亲,她把她当做最珍贵的宝物,她用性命保护她。

  有没有人能帮帮她……救救这个很好的娘啊!

  一股从未有过的求生欲与强烈渴望充沛在团团的每个细胞。

  忽然,团团眼前一黑,她被拉进了很大的房子里。

  这个房子,她很熟悉。

  站在门口,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她家的别墅!

  她怎么又回来了?

  身体因剧烈的颤抖有些痉挛,脸瞬间惨白。

  却又强撑着镇定,团团想起来了。

  对了,别墅里有药!有救命的药!